等等!阵法图,自己昨夜不是才看过一本魏建勋画的阵法图。详细的记不住,但最後魏建勋写了些总结心得,她仍能记得几句。
凡列阵必有所凭依丶有所献祭,看准阵眼所在逆其道而行之,即便不能破阵,亦能改换阵形。
她曳了曳绳子,提醒范舒爻一同看向脚下风眼。
范舒爻会意,二人同时将长剑停在半空,口诵法诀丶双手翻动间剑意骤凝,剑气迅疾大涨,剑势如挟风雷,逆着飞沙风向刺破沉暗,直向风来处袭去。
剑达阵眼,倏然间风沙不见踪迹,天地间明媚起来,四维温暖如春,入目只见绿草如茵丶溪流潺潺,宛若世外桃源。
马舒钰收剑眨了眨眼,忍不住惊叹,“这法阵看起来比外面都美,破不了阵,留在这里也不赖。”
范舒爻召回紫电重新横握在手,斩断了她与马舒钰之间的绳索,丝毫不见轻松,“你是想和它做邻居?”
这一次凭空出现在二人眼前的妖兽有血有肉,四蹄长肘,人身虎头,鼻孔朝天,獠牙外翻,凶相毕露。
“额……”,马舒钰重新出剑,嘴硬道,“有你在,就当历练了。”
“可我不认识它!”要不是手中握剑,范舒爻真想抚额,“我快剑抢攻,你踏罡步,不要恋战,先探虚实。”
剑意重新积聚,范舒爻顿足而起,直击那妖兽面门。
马舒钰斜踏罡步,身法奇诡,转瞬间身影缥缈,好似有无数分身,执剑将那妖兽困于其间。
范舒爻的剑既快且厉,招招抢攻,那妖兽双手一翻,两个硕大的金轮突现,宛若盾牌,以其大来应对范舒爻得快,竟也防得滴水不漏。
马舒钰意在袭扰,本欲使那妖兽腹背受敌,但那妖兽似乎看穿了她只意在试探,并不为她所动,只全意与范舒爻对战,丝毫不在乎马舒钰在她破旧的袍子上划下多少道剑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范舒爻心思急转,这妖兽稳扎稳打,并未被她二人迷乱,她的快剑非但攻不进去,反而逐渐陷入被动,妖兽的那两个金轮一旦反守为攻,只需要一击便能将她砸到粉身碎骨。
马舒钰亦看出此妖兽心神甚稳,停了步法,将气劲凝成剑意,看准妖兽身後柔软处,突袭直刺。
“咚”的一声钝响突起,马舒钰的长剑在与金轮相交的一瞬断裂成两截,她急速回身,抽出了背上另一把长剑。
郭舒乂的剑,从辽东之後便一直由马舒钰收着,但这也不过是一把普通长剑,没有紫电之利,她不敢再去与那金轮硬碰。
她这一击无功而返,但给了范舒爻一隙变招。范舒爻深敛一息,剑光倒转间忽然慢了下来,柔和的宛若一匹白练,范舒爻也仿佛化身舞者,随风曼妙轻舞,贴着那硕大的金轮,竟将它牢牢吸住。
妖兽大概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间马舒钰依样变招,慢剑也向另一个金轮贴去。
然而范舒爻剑招又变,剑气陡然一分为三,两道分别袭向妖兽双手,另一道直取它心口,去势之快,好像方才从未慢过。
妖兽一愕,欲以金轮回手护住心门,不巧被马舒钰缠住的那只攥着金轮的手中了一击,金轮落地,轰然如山崩巨响,而後竟是化作了一只金黄色的巨蛇,迅疾向草丛中逃窜。
妖兽的另一只手虽然勉强避开,但剑气刚好打在了金轮之上,来不及护住中庭,心口一击得中,迫得那妖兽倒退了几下,终于呕出一口血来。
范舒爻判断对了,这妖兽既大又稳,必然不够快,只要寻得破绽去了它的防守,之後便好对付得多。
马舒钰吁出了一口浊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箓,和范舒爻对视一眼,分别向妖兽靠近。
那妖兽却主动扔了手中另一只金轮,金轮落地後化作了另一只金黄色巨蛇窜进草丛,妖兽也蜷缩身体向後连滚数下,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啸叫。
马舒钰和范舒爻同时暗叫不好。
回应那妖兽的是另一阵此起彼伏的啸叫声,等这只妖兽停下时,两侧已经各列了一排妖兽,连同之前那只,一共十二只,形态各异,似人非人丶似鸟非鸟丶似兽非兽……手中也各执兵器,似刀非刀丶似斧非斧丶似镰非镰……
此前与范舒爻马舒钰二人缠斗的那只妖兽站在中间,双手各执一只金黄色大蛇,狰狞虎头上好像带着睥睨的笑。
“我好像认出它了,图谱上画了双手持蛇的,是叫……强梁。
也作“强良”,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兽。《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又有神,衔蛇操蛇,其状虎首人身,四蹄长肘,名曰强良。”
”范舒爻抽了抽嘴角,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不用郭老师的图谱,这下我都认得了,”马舒钰抽了抽嘴角,“上古十二神兽
《後汉书·礼仪志第五》中记载东汉腊月驱逐瘟疫大傩(一种祈祷仪式)中,由十至十二岁的宦官跟随方相和十二神兽在宫中驱鬼,驱鬼歌中记载了十二神兽的名称,分别是:甲作丶巯胃丶雄伯丶腾简丶揽诸丶伯奇丶强梁丶祖明丶委随丶错断丶穷奇丶腾根。
,咱们两个可真受重视啊!”
可真是要命的重视,范舒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法阵里暖风绿草,法阵外北邙葬地,若真埋骨于此,也算此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