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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相顾不识雨下前尘(第1页)

第二节:相顾不识,雨下前尘

“同志!”一个战士拉住司烟,抱着个年轻汉子,脸上盖着层薄薄的冻霜,胸口正流着血,身後还在挣扎的残兵被两枪扎在地上,“同志,你最腾得出空,打仗不急,最棘手的几个都解决了,你能不能把韩医生找来。”

“他这是什麽情况!”司烟看着远处渐占上风的局势,也放下心来,看到伤势却是长吸一口凉气。

“刚交火的时候,我们打不穿瞄不中,秀清摘了头盔,冻伤了。”

司烟扫了眼战场,战斗几乎已经进入尾声,“你说的那个韩医生,在哪,长什麽样?”

“按计划是要跟着群衆转移的。”那战士顿了顿,犹豫着,终是笃定下来,“小兄弟,你去营区,只要还有人,你就一定能知道韩医生在哪。”

“好!”司烟如何不知道这些战士原都是信不过自己的,在这战场上,任凭他再怎麽勇猛,也换不来任何一个人生死相托的信任。哪怕这火场中正流着血的,和已经没了声息的,为的都是他,甚至这场大火,也终是因为他。

于是,他怎样也都不能将这份来之不易的托付辜负。

“韩医生!韩医生!”司烟跑回营地,闪电不时游走在乌云中,偌大一个营区空荡荡的,只有飘动的旗子宣示着这里的归属,潮湿的空气将尘土死死压在地面上,哪怕是过滤後的空气,仍有浓厚的暴雨的味道,让人喘不动气。

更让人绝望。

“鬼叫什麽。”司烟循着声音回头,营帐之中站着一个女子,乌黑的长发在兜帽下垂到胸前,紧凑的护甲更显单薄,不少非关键部位的纤维内衬外甚至没有护甲,只在构架层做了隔断,保证带甲部位的承重和工作,斜挎着的药箱和腰挂上的一圈药剂让司烟明确了她的身份。

“你是韩医生?”

“嗯。”从司烟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开始,就是这种淡漠的,好似发生什麽事都不会惊动她那古井不波的心神。

“前线……”司烟追着她的脚步想说明白情况。

“我知道。”韩医生的速度并不比司烟慢,甚至隐隐还要快上一些。

“韩医生,韩医生!!”衆人刚把孙劲松从火里拖出来,撬开被烧黑的陶钢,完好的纤维内衬让所有人的心都放下了一半,在此时刚好赶到的韩纤悸更是让他们彻底定下心来。

“放下!都放下!!”韩纤悸驱散蹲在孙劲松身边的战士,一衆战士眼中的信任和她年轻英气的脸庞完全不能相称。

“怎麽回事!”司烟扒开人群,随便薅了个人问。

“孙头每次都是在阵地最前沿的,越危险越要这样,谁说也没用,这回这麽大火,连片的烧啊,刚开打,孙头就是被裹在火里的,现在才给扒拉出来。”掺着白发的老兵说着不知觉已经流下泪来,强压着哽咽,不愿添上这份晦气,“没事,肯定没事的,不管多重的伤,韩医生一定能给救回来的。”

“团里的军医这麽多年来,积劳成疾,几位老军医只教出来这麽一位徒弟,还是从技术那边挖去的。”不明缘由才赶过来的汉子只听了後半句,脸上满是认同的骄傲,“我们这些人,谁受了伤,只要还活着,就算剩一口气,就算神仙说没了办法,韩医生说不定还是能试一试。”

“只是脱水,火没烧很久,这药喂下去擡回去休养。”韩纤悸背後的两只机械手收起工具,放心的摊下来,“剩下的同志呢?”

“都在那边了,全是轻伤,最严重的是秀清……”

韩纤悸走过,老兵们自觉让开一条宽敞的路,重伤员都在尽头,“怎麽伤成这样!”韩纤悸的语气终于有了波动,眼前的伤打破她那风轻云淡的信心。

“是被冷却室的扩散气体冻伤的,秀清当时只说没事,就是有点看不清,硬撑着又拼杀了一会,直到实在不成了,我才发现。”先前拉住司烟的男子说的急急忙忙,说到最後,只剩下弄弄的愧疚和自责。

两只机械手快速的拆解护颈,韩纤悸小心地扒开甲片下的纤维,所幸冻伤面积被控制在面部,“脸和眼睛,必须要动手术,这种手术我做不了,我只能保住他的命,让他的伤不恶化。”

“韩医生,真没办法了吗?”

“如果这手术是我做,他下辈子只能用义眼,只能带面具。可你们都了解他,他是宁秀清,是十五岁的浮灼,要让他变成那样,恐怕他便活不成了。”

“我会把他送到广铃最好的医院,让最好的医生来治,如果广铃不行,那便去寻北方七星最好的,在这治不了的,我都会带走。”柳挽溪背着枪,走到司烟身边,如此多排列的整齐的伤兵,让她也不禁动容。

韩纤悸擡头,深深看了柳挽溪一眼,“谢谢。”

“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能拉回来的。”韩纤悸白皙的脸上挂着不健康的惨白,围成一圈的汉子们忙让出一条路,又不敢跟着,都悻悻的站到四周去,韩纤悸背後那一直举着一片无影灯的机械手,用那灯照着前路,去独自面对那些永远倒在这的战友。

“小同志,小同志……”

守在孙劲松身边的战士窜起来大喊,“孙头醒了!醒了!!!”

司烟俯下身子,半跪在孙劲松身边,所有人都屏着气,等着孙劲松说话。

孙劲松苍老的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干裂的嘴唇颤抖,只能漏出些许气声,“小同志,广铃建设兵团,中央团部,不负使命,圆满,完成任务。”话音刚落,孙劲松又一次陷入了沉沉的昏迷,天空落下两道雷,稀稀拉拉的雨点飘下来,乌云将月亮挡的死死的,夜风卷着沉闷的湿气,源源不绝的成长起来。

“擡回帐篷!擡!”汉子们忙做一团,泥泞的耕地随着雨势愈发难走,只来得及扶着轻伤员撤回营区,再过一会沉重的战甲会陷进雨後泥泞的耕田里,可没了这套战甲,没人能把兄弟们的尸体背回来。

暴雨倾盆,四盏昏黄的挂灯守在被牢牢困死在田埂中的陈副队长和他残馀的部下身边。

唯有一盏明亮似星辰的孤灯游走在田野间,雨水冲垮了她的兜帽,空闲的两只机械手交叉举在头顶,却挡不住一丝雨水。

乌黑的长发紧贴着肌肤,长靴溅起泥水,拍在斗篷上,洁白的胶质手套保护着在雨水中拆卸甲片的双手,细长的手指探进漆黑的甲舱中,小巧的手掌留不住血水,被凶猛的雨水冲走,一管管装满鲜血的封管内胆挂在韩纤悸腰间,透明的雨滴在玻璃管壁上被映的暗红,滴落,又变成透明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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