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来太惹眼,街口外停放的大多都是动力板,一面面板墙闪着板子上各色的霓虹灯,也算是缤纷。街里也有几辆车,震破耳朵的音乐多来自车里,几辆车较着劲,放的歌都不一样。
司烟便早早下了车,慢悠悠溜达过去,省的惹眼。
可身後,明显有人并不这样想。
引擎暴力的轰了两声,在人群中轰出一条路。
“吁——”挑逗却并不娴熟的口哨将司烟勾了过去,“一个人啊,害不害怕?”
空无一人的街口,车灯将街内望来的人群照的透亮,高跟鞋踏在柏油路上的声音,咯哒,好似心脏漏了一拍。
黑色的袖带在阴影中浮动,裙纱慢慢流下,在金属红上浮动,惹得霓虹下星星点点的闪光随着呼吸停顿闪烁。
白皙的肤色将影子稀释,乱糟糟的光线已经无人在意,全然消失在绝美的五官中。侵略性的眼神毫不遮掩,好似要将他忘记换掉的常服撕开,刺进他的肌肤,渗出晶莹的渴望的鲜血。
嗜血的欲望被烦躁的音乐带回原始森林,心脏被嘈杂的鼓点操纵。
咚———
喉结滚动,咽喉在悄悄燃烧。
红色的车尾灯落在浅浅的水洼中,不知是对谁报的警,亦不明白哪里失了火。
湿润的空气在温热的皮肤上拂过,也变得有些干燥。
“走过去太累,我带你一程?”
那滴虚无的血滴溅落,砸在心灵深处的水洼里,溅起猩红的涟漪,镜面被击碎,破碎,穿透——
“刚下完雨,有些冷。”柳挽溪拿出一对小巧的拾音耳机放在司烟手中,指尖有些冰,轻点,抽离。
“要外套吗?”
“车上还好些。”
金属纽扣染着他攀升的温度,昏黄的路灯落在微微露出些的白衬衫上,阴影厚重,将肌肉的沟壑浅浅勾勒,恍惚间又被阴影遮盖。
外套搭在她的肩上,有些重,前胸处还挂着他少的可怜的勋略,看似纷乱的发丝垂落,将肩章遮盖,风带起垂在两侧的长袖,衣摆下的腰线若隐若现,星空在垂落的裙纱上闪烁。
有一丝温热。
“突然想起来,这在过去是违反纪律的。”
“那要等我们换回真正的军装。”脱了外套只剩白衬衫的司烟多了些痞气,或许是帝国军装设计的弊端,自然会流露些欺男霸女的气息。
“哥!姐!看见你们了!!快来啊!”陈宁生带头从窗口探出个脑袋,居高临下的招呼。
“催!接着催!猴急!”司烟高高地把帽子甩了上去,被陈宁生一把抓住。
“这种时候难得了。”柳挽溪挽着司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低落,一种想要隐藏却无法抹除的悲伤。
“十多年都熬过来了,再等等,我们的人生刚刚开始,明日分别,後日或许就会再见。”
“不聊这个了,先让今天晚上好好过去。”
嘭!
嘣!
两个手持礼炮筒在门口炸开,塑料彩片和丝带在两人的前路上落下,过年一般热闹。
“小崽子,给你俩庆功,这礼炮怎麽还给我放上了。”司烟用一只手把头上的彩带扯下来,朝李藏沙扔了过去,可那彩带只是打个转,又落到地上。
“特地给你俩留的,我们可都小心着呢,专往天上打,保证崩不着您!”李藏沙扭身跑开,躲在陈宁生身後,司烟攒的一把彩片都哗啦啦飞到了陈宁生脸上。
“涌瑾!”陈宁生笑着,就要把李藏沙拉回到身前。
司烟看着他们,大笑起来,仍挽着他的柳挽溪拈起自己身上少有的几块彩片,瞅准时机扔进了司烟嘴里。
“咳!咳!!”大笑被强行打断,司烟把彩片呸了出来,两双眼睛瞪过去,不可置信,完全不觉得她会做出这种事。
柳挽溪无辜地眨了眨眼,松开挽着他的手,看向房中,有哪里可坐。
看司烟的表情,几人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欢乐高潮。
待到落座,已经没人如坐针毡,真情自然。
“明天,咱们里面可是要出好几位军官,高级军官!”喝了些酒,本就管不住嘴的李藏沙更肆意了起来,“我要敬陈大校!陈司令!!”
“敬陈司令!!!”所有人闹哄哄地举起酒杯,凑到圆桌中央,“陈司令!建功立业!!横刀立马!!!”
“好好好!我建功立业,横刀立马,挥斥方遒!”陈宁生红了脸,亦有些手足无措,可气氛哄的极好,陈宁生终是自心里开心的。
“那接下来,该敬谁了!”李藏沙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有些摇晃着,指指自己。
“我是半路出家!打心眼里我以为,我是朋友!不是兄弟!勇安是兄弟,涌瑾,自以为不是!”李藏沙有些喝多了,说着带了些哭腔。
“但是我是兄弟!我是我哥,从那麽大!那麽大的大块头堆里!”李藏沙伸直了臂展,比划着,“把我拉出来的,从那麽大的电梯里人挤人打出来的!是染了血的!”
“我不管不顾,所有护卫舰,跃迁,撞!我急啊,我急!我害怕!!我怕!我现在觉得我牛!!”李藏沙痛快的说完,便哽咽起来,将酒一口喝尽,辣的混着泪水呛的,一时只咳嗽着,上不来气。
“哥……”李藏沙跌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他憋在心里许久了,带着情绪喝,没多少就倒了。”陈宁生站在司烟身边,看着石衆善把李藏沙背下楼去。
“我知道,之前让你们去捞名单,就数他能喝。你们一起吧,”司烟把陈宁生赶下楼,“跟衆善一块,送涌瑾回家。”
“范元没来。”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司烟和柳挽溪站到阳台上,虽只是二楼,看下去却仍是居高临下,“当初就是画张饼,他推了,还是站在我这边,到最後那饼没喂给他,糖也没见着。这是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