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千秋缓缓站起身,在史景津身边,他好似看到了那年跪在史景津身边的年成令,还没那麽老,比现在的史景津略大一些。
“陛下。”
“陛下。”
“陛下!!”宫墙崩倒,长阶垮落,薄雾中的幻境破碎,大殿前的人影幻灭,矮墙下,只剩下向外望去的史景津。
“陛下!!臣钟南,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屋外好似多了许多人,钟南身上的甲片看得出是新换的,缝隙中却还带着血,“臣携了查司本部部衆,由陪都城杀出,借宋督办防区通入此区,小部留于宋督办补充残编,大部千馀人,皆都听从陛下调遣!”
方千秋的眼睛由失意的平静渐渐转成熊熊烈火,他向两侧轻轻摆手,钟南和史景津退至两侧,他两步并作一步大步走了出去。
“陛下!”
“你们都是哪年募司?”方千秋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泱泱一片兵甲,虽觉得陌生,心中的烈火却已经燃起丈高。
“陛下!臣等都是平初元年募司,大多年二十,最长者年二十四,最少者年十八,均属殷都教区,并无军户,由军招入军属,後承了查司年募,月前刚出训!”
“都是朕的帝国之魄,都是朕的贵族青年,是朕真正的骨血……”绞痛,自他的心深处突兀撕裂。
曾经,再次与现实交错,仿佛那些死去的青年军官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可这一次,他又要用他们高贵的生命,用他最珍惜的帝国骨血,去换一次延续生命的希望。
“陛下!”史景津几步走来,轻轻扶住有些将要站不住的方千秋。
“无妨,无妨。”方千秋拍拍身侧冰冷的甲片,放出声,几乎是吼着,“随朕死战者!为将称候,为宰作相,成帝国之柱石,享不尽之荣华,留万世之英名!”
“陛下隆恩!!”
“陛下,北方舰队准备出了一个突击编队,随时可以突入我们所在空域,为我们提供武器补给和一轮轨道打击,只是……”钟南走上近前,捧着一次性终端,半跪在方千秋身前。
“朕明白。”方千秋认真看了看在他面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忠诚近卫们,轻轻将那终端挡开,“朕,可以身无寸铁,若只为了一件战甲,一些补给,需要我年轻的贵族士兵用生命去争夺,用血肉去抵挡直奔此处而来的叛军,朕的帝国,还有什麽存留的希望。”
“传朕的旨意。”方千秋话音未落,史景津已经在他的身侧跪下。
“臣!”
“臣等听旨!”
“朕,于帝国危亡之秋,选贤臣,聚忠旅,以我朝最後之英魂勇魄,杀叛寇,平乱贼,破阴谋,出绝围!监察使钟南!”
“臣在!”
“领八百精兵,做我先锋,急情军令,酌情量裁。”
“臣!领旨!”
“监察使史景津!”
“臣在!”
“总领馀下兵士,保驾做援,接引後军!”
“臣!领旨!”
“时不我待,即刻开拔,隐秘前行,今夜!突出重围!!”
“臣等!遵旨!!”
篝火,被奔袭的铁骑踏散。
警示灯,变成亮橙色的星碎,将穷途末路的将军从黑暗的阴影中映出。
“少主!”
嘭!
骨碌碌——
溃下来的卫家亲卫僵硬地倒下去,顺着地堡最後一段不算长的阶梯滚下来。
血流了一路,最後停在卫明晋身前,慢慢汇成血泊。
“少主……”地上的尸体和延伸下来的阶梯都久久没有动静,躲在掩体中的军官终于敢探出头来。
“别说话!”
叮!
清脆的金属弹跳声,随着那个圆滚滚的物件一起落进最後一层地堡。
“隐蔽!”
嗡——!
拾音耳机敏锐地屏蔽了反物质湮灭弹爆开的声音,可巨大的湮灭能量还是砸在掩体上,顺着各种固体结构传荡到他们缓震并不优秀的战甲上。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