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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第1页）

第六十章

“你们可曾知道，我们曾经历过什麽？！”

塞莉娅张开双臂，她身後的所有精灵同时将双手按向大地或举向天空。刹那间，一幅巨大而清晰的丶由纯粹自然能量构筑的幻象，如同血腥的画卷般展现在所有吸血鬼面前——

茂密的古老森林在燃烧，火焰却不是红色，而是诡异的幽绿色。精灵们的身影在火海中挣扎丶消散，发出无声的惨叫。清澈的泉水被吸血鬼的黑血和扭曲的毒液污染，变得浑浊冒泡，水中的精灵如同被扔进强酸的鱼儿般融化。苍老的古树被沃图里卫士的特制武器拦腰斩断，断裂处流出琥珀色的汁液，树中寄居的精灵哀嚎着化为光点消散。

无数精灵——光之精灵丶水之精灵丶花之精灵丶树精灵……被冰冷的锁链拖出她们的圣所，像牲畜一样被驱赶丶捆绑。她们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恐丶不解和绝望。

画面聚焦在一个场景，一位年长的树精灵长老，被几个吸血鬼强行按在地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古代吸血鬼，眼神贪婪，其服饰带有沃图里早期的徽记特征，手持奇特的晶体匕首，狠狠刺入长老的心口，试图攫取某种发光的核心能量。长老发出震彻灵魂的痛苦悲鸣，身体迅速变得透明丶枯槁，最终化作一地冰冷的尘埃。而那吸血鬼看着手中只汲取到一丝微弱能量的晶体，不满地啐了一口，将尘埃踢散。

幻象无比真实，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那源自生命本源被强行掠夺的悲鸣，穿透了种族的界限，映入每一个观战者的眼帘。

塞莉娅的声音颤抖着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泪中挤出：“他们称我们为‘猎物’，为‘药材’，为‘通往日光下的捷径’！他们发动战争，不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仇恨，仅仅是为了那丑陋的丶永无止境的贪婪！”

“他们欺骗丶他们偷袭丶他们用最卑鄙的手段将我们的家园化为焦土！他们将我们的同胞拖入永暗的地牢，抽取她们的生命力，直到她们化为虚无！”

“那场屠杀持续了多久？几十年？几百年？我们的数量十不存一！无数古老的传承断绝，无数美好的生命永远消逝！幸存的我们，只能带着血与泪的记忆，敛息凝形，躲入世界最深的角落，不敢泄露丝毫气息，唯恐招致又一次的灭绝！”

她猛地指向凯厄斯和他身後的大军，声音如同冰冷的雷霆：“而现在！他们又来了！用着同样的谎言，同样的贪婪！你们——今日站在这里的每一个吸血鬼，你们手中未来可能获得的每一分‘恩赐’，都将浸透着我们精灵的鲜血和哀嚎！”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新纪元’吗？！建立在无尽痛苦和掠夺之上的丶散发着血腥味的‘永恒’？！”

塞莉娅的控诉如同沉重的丧钟，在旷野上回荡。幻象散去，但她话语中那沉甸甸的丶源自历史伤疤的悲壮和愤怒，却死死压在了所有吸血鬼的心头。

“看看你们为何而战！不是为了荣耀，不是为了种族的未来，而是为了满足阿罗和凯厄斯永无止境的贪婪！”

她伸出手臂，指向城堡方向。所有精灵又将能量汇聚，另一个光幕在空中展开，上面显现出艾洛斯被囚禁在沃尔泰拉地牢中的悲惨影像——枯槁的翅膀丶冰冷的锁链丶生命力量被强行抽取时痛苦扭曲的面容。

“看啊！”塞莉娅的声音带着沉痛的愤怒，“悲剧已经重演！”影像无比清晰，那绝望的痛苦穿透了种族的隔阂，狠狠撞击着每一个观者的心灵。

精灵们齐声吟唱起来，古老的歌谣带着悲怆和决绝，诉说着曾经的信任如何被背叛，和平如何被贪婪撕裂。

“沃图里早已背弃了古老的平衡！”古树灵厚重的声音加入进来，如同大地本身的控诉，“他们不再是秩序的维护者，他们是最大的破坏者！今日他们能囚禁蝴蝶精灵艾洛斯，明日就能将獠牙对准任何阻碍他们的人！包括你们！”

光幕上的影像和精灵们悲怆的歌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沃图里的阵营中。

那些被许诺冲昏头脑的吸血鬼中，出现了明显的骚动。有几个来自附属家族的吸血鬼脸上的狂热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丶犹豫和一丝恐惧。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声蔓延开来。为了获得力量是一回事，但以这种赤裸裸的丶折磨其他智慧生命的方式…这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几个站在前排的吸血鬼甚至下意识地後退了半步，目光躲闪着空中的影像。甚至一些沃图里卫士那冰冷的面具般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纹。

凯厄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无比阴沉和狰狞。他没想到这些该死的精灵会用这种方式动摇军心。

“闭嘴！你们这些虚僞的婊子！”凯厄斯尖厉的声音如同毒蛇嘶鸣，试图打断精灵的控诉，“弱肉强食是永恒法则！他们的力量能被我们所用，是他们的荣幸！阿罗大人将带领我们走向新的纪元！谁敢质疑？谁敢退缩？！”

然而，质疑的种子一旦播下，便难以迅速清除。他身後的阵营明显不如之前那麽稳固了。

凯厄斯猩红的眼眸中杀机爆闪。他知道不能再让这些精灵说下去了。必须用鲜血和恐惧重新凝聚队伍，必须立刻打断这该死的舆论战！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对方阵前最显眼的目标——卡莱尔·卡伦！这个叛徒的领袖，这一切麻烦的根源之一！

“卡莱尔！”凯厄斯发出一声咆哮，身影陡然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撕裂空气，直扑卡莱尔！“你们背叛了沃图里！背叛了吸血鬼！为你和你家族的背叛付出代价！”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

“父亲！”爱德华在“听到”凯厄斯要攻击的心声时便惊骇欲绝，想要冲上前阻挡，但凯厄斯的速度甚至超越了他的反应。

所有精灵和狼人都没料到对方主将会如此毫无征兆地发起突袭，目标直指卡莱尔。

卡莱尔冰的眼眸骤然收缩，但他历经数个世纪的战斗本能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没有硬接，而是极限地向後疾退，同时双臂交叉格挡在身前。

轰！

凯厄斯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利爪狠狠撞击在卡莱尔交叉的手臂上，发出闷响。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卡莱尔砸得向後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城堡厚重的花岗岩外墙上，墙体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卡莱尔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格挡的手臂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显然骨骼已经断裂。

“卡莱尔！”埃斯梅和卡伦家族的孩子们发出惊恐的呼喊。

凯厄斯一击得手，落在卡莱尔刚才站立的地方，舔了舔爪尖上沾染的鲜血，脸上露出残忍而满足的狞笑。“第一个祭品！”他嘶吼道。

这突如其来丶卑鄙而狠辣的偷袭，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吼！”狼群首先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山姆巨大的狼躯率先扑出，直取凯厄斯。

新加入的吸血鬼援军中也爆发出愤怒的战吼，他们被凯厄斯的无耻彻底激怒。

“守护！”塞莉娅的声音如同进攻的号角，所有精灵的光芒瞬间变得锐利而充满攻击性。

大战，再无任何转圜馀地，全面爆发！

凯厄斯卑鄙的偷袭，瞬间点燃了整个战场积压的所有怒火与紧张。旷野之上，压抑的死寂被最原始最狂暴的厮杀声彻底取代。

狼人的怒吼是进攻的号角。山姆巨大的古铜色狼躯如同战车般率先撞入沃图里的前沿阵线，利爪挥出带起刺耳的破空声，瞬间将两个试图阻拦的吸血鬼撕成碎片。紧随其後的狼群洪流般涌入，他们或许没有吸血鬼那般花哨的技巧，但纯粹的力量丶速度和悍不畏死的野性冲撞，在第一时刻就强行遏制了黑色潮水的推进势头。獠牙与利爪对上淬毒的兵刃，发出碰撞声。

塞莉娅悬浮于空，长发无风自动，她双手虚按，下方大片土地猛然塌陷化为流沙，将十几个冲锋中的沃图里卫士瞬间吞没。藤蔓精灵的根须如同灵活的巨蟒破土而出，精准地缠绕住吸血鬼的双腿，将他们固定成狼人利爪下的活靶子。

风之精灵埃利的身影在空中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他所过之处，气流变成无数锐利的风刃，专门切割吸血鬼的关节和眼睛，扰乱他们的阵型和感知。光之精灵们汇聚成数个耀眼的光球，如同移动的闪光弹，在敌阵中横冲直撞，强光灼烧着吸血鬼敏感的视网膜，引发阵阵痛苦的嘶嚎。

新加入的吸血鬼援军们最初的生涩迅速被愤怒和求生的本能取代。他们或许与精灵丶狼人没有默契，但他们了解自己的同类。他们组成小的战团，利用对吸血鬼战斗方式的熟悉，巧妙地格挡和闪避，然後抓住机会用武器或纯粹的力量进行反击。他们与狼人形成了奇异的互补，狼人负责正面冲击和承受伤害，他们则负责侧翼骚扰和精准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