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范舒爻断喝一声,紫电却在半空中突然急转,向炽烈骄阳直冲而去。
寒冰刺入炙热,光明突然隐去,万物就此沉暗,只馀下马舒钰剑尖一点微光,照亮她苍白但坚毅的脸。
范舒爻召回紫电,再向四周看去,没有一点火光,只有无边的黑暗。
“那些是厌火国
《山海经》等古籍中记载的一个国家,其中的人其人样貌如猴丶皮肤黑色,口能吐火。《山海经·海外南经》记载“厌火国在其南,兽身黑色。生火出其口中。一曰在讙朱东。”《博物志·外国》载“厌光国民,光出口中,形尽似猿猴,黑色。”
人,大概是哪个汉唐贵族的大墓……阿嚏!”方才一击极耗费心神,范舒爻持剑的手有些抖,加之周遭突然凉了下来,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赶紧趺坐在黑暗中调息蕴气。
马舒钰虽比她消耗少些,这一次也老实趺坐下来,只是仍握剑保持警惕,“范老师,我总觉得,对囚妖牢,咱们还是想简单了。”
范舒爻周身灵力流转,并没有搭理她。
马舒钰知道她听得到,显然也没指望她回应,自言自语地陷入了沉思,“那天在玄希师叔的袇房里,我突然想到,既然郭老师下山和她寮房被烧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囚妖牢背後的师叔,或许更多。”
如此层层叠加亦幻亦真的强大法阵,即便是玄皎修为再强,也不可能一人之力做到,更何况她数十年只沉迷于炼药,怕是对阵法之事并不详知。
囚妖牢是少室山的一块毒疮,背後的脏污一定比她们想象中的要更大,否则玄希也没必要借她们之力才将这块疮揭开。
她又掏出干粮硬嚼了几口,黑暗中听出范舒爻的气息逐渐恢复,也准备调息恢复灵力。她们靠倒转阵法才赢得了这片刻的喘息,一旦法阵外监视她们的人发觉,怕又得接着斗下去。
黑暗中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二人轮流调息了几轮,又以长剑探查过几轮,法阵内除了漆黑,一无所有。
不知究竟过了多少时辰,马舒钰实在困倦,没忍住打了个呵欠,幡然醒悟道,“不好!幕後人怕是早就猜到咱们俩会逆转法阵,这个法阵的真实目的,就是想将咱们俩困在里面!”
无论她们是正向继续层层破阵,还是进入这个漆黑的法阵间隙得以暂时休息,对法阵外的设局人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幕後人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时间。
“恐怕法阵里时间流逝也和外界不同,不能再等了!”范舒爻也不免焦急,凝眉道,“看来只能兵行险着了,身上有铜钱吗?”
“你想用铜钱借阳?”马舒钰心领神会,从腰间钱袋里数出了十六枚铜钱,递给了范舒爻八枚,咬了咬牙,“我可真是舍命陪君子了,咱们只有两个人,而且在法阵内布法阵,不知道会不会遭到反噬。”
“别废话!”范舒爻呛她一句,已经散开铜钱开始列阵,她们只有二人,四维又全是黑暗,没法辨别方位,马舒钰只能尽量和范舒爻占据两端,也列阵後出剑聚气。
剑气扰动之下,铜钱开始散发出金色微光,慢慢自黑暗中提升高度,同时光芒越来越盛,渐渐汇聚至两股光圈,分别将二人罩在其中。
阳气聚集之下,渐渐地黑暗中有了声音,似金铁撞击夹杂着喊杀声丶号角声,大概法阵外是古战场所在,证明法阵已有了裂隙。
铜钱金光仍在膨胀,范舒爻尚能应付,马舒钰额上已见冷汗,待二人阳气终于相聚,眼看破阵在即,突然外间一道光劈开黑暗,扰乱了整个法阵内的灵力平衡,铜钱纷纷熄了光芒哐当坠地。
范舒爻极速收敛灵力,仍没能止住紫电剧烈战栗,她双手握持剑柄,半天才勉力维持,却听到身侧一阵“噼啪”声,心中一震,顿觉不好。
那是长剑碎裂的声音,马舒钰赖以御空的那把原属于郭舒乂的长剑,在灵力骤然变动下被挤压成了碎片。
范舒爻想去救,但紫电亦受灵力波动,仍不能完全为她驭使,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失了长剑的马舒钰以极快的速度下坠,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留下。
她感到心中空空,直到马舒钰越来越小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擡眸看向刚才刺破黑暗的那只利爪,以及利爪的主人——
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