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玻璃杯扣在门把手上,又把窗户牢牢锁住,窗帘也不留一丝缝隙,这才放心下来。
做完这些,兰落又打开衣柜和床头柜,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打开,检查了所有的角落,包括床底,确认没有异常才将所有物品复原。
至于肉眼观察不到的东西,她也没办法了。
兰落不太信任这对母女,但好好的床,不睡白不睡,她前阵子风餐露宿,已经快活成野人了。
睡前,她也不忘把匕首握在手里,用被子做遮掩。
兰落自从离开实验室,已经养成了武器不离手的习惯,哪怕睡得再沉也不会脱手,为的就是遇到突发情况能及时应对。
也许是今天闻到了草药的味道,兰落罕见地梦到了实验室。
她站在鸽子笼外面,鼻尖都是淡淡的草药香,花子躺在鸽子笼里,满身血窟窿,瞪着眼睛没有生息。
“呜呜呜……”
有人在哭,哭声轻飘飘的,绕着兰落的耳朵忽远忽近。
她走近一步,穿过墙摸到花子,然後整个空间就开始崩塌。
兰落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撕裂的空间,她知道这是梦,她很清醒。
下一瞬,她就再次来到了断头台,上一次的画面重复上演。
哀嚎的人群被雨水腐蚀,扭动着身子被砖石砸成一块块烂泥,碎肉飞溅,血花飙了满墙。
兰落没有感觉,这只是个梦,梦里一群傻子,不会躲雨,更不会躲石头,只会张着嘴“神啊神啊”地叫。
但是——
兰落跪在地上,捂住刺痛不止的心脏,霎时间天旋地转,几乎要把心脏从食管中呕出来,嗓子里满是胃酸反流的辛辣。
“呕!”
痛!
好痛!
兰落的意识漂浮在半空,人在床上不断翻滚蠕动挣扎着,指甲在胸口刮出一道道血痕,指缝里全是硬生生刮下来的皮肤组织。
她脖颈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从头湿到脚,冷汗一颗接一颗滚落,打湿了床单。
为什麽!为什麽这麽痛!
兰落死死咬住唇,仍然有痛苦的呻吟泄出来,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双眼微睁,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
“神啊!神啊!”
“你不要让我茍活!”
“我不要——!”
崩塌的大厦下,歇斯底里的尖叫几乎要突破兰落的耳膜,她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似乎自己变成了巨石下的一滩肉泥,只剩半张嘴巴徒劳地哭喊着:
“神啊!神啊!”
恍惚间,兰落感受到脊骨被压碎,双腿被碾断,她变成一条蠕动的软虫,在暴雨中扭动。
就像撒了盐的软体虫,挣扎着丶扭曲着,变成一摊粘稠的血水。
兰落疼着疼着,意识逐渐回笼,她眯着眼睛,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所有的疼痛都来源于心脏。
她的手脚都好好的,躯干也没有被压烂,更没有滂沱的腐蚀雨在她身上砸出暗红的窟窿,耳边的哀嚎逐渐消失。
断头台断头台断头台!
为什麽总是断头台!
兰落死死抠着胸口的皮肤,右手高举,雪亮的匕首即将刺入胸膛。
“啪——!”
玻璃杯碎裂,门把手被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