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我是花子。
其实我的本名不是花子,因为我原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花子”这个名字,是初入实验室的时候才有的。
那时候我想逃出对我又打又骂的福利院,但是失败了,灰头土脸地被送进实验室。
一脸凶相的研究员问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说我不知道,周围人就起哄,说我这麽脏,一看就是叫花子。
“叫花子?”研究员点点头,“开花的花?孩子的子?”
周围人哄堂大笑。
我笑不出来,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我嫉妒,这里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不懂泥里的世界。
他竟然不懂什麽是叫花子,叫花子就是乞丐,脏兮兮躺在路边要饭的人。
他还以为我的名字是花子,可我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名字。我真嫉妒他们,什麽都懂,又什麽都不懂。
实验室的日子和福利院没什麽区别,依旧是穿制服的对我颐指气使,和我同等地位的人对我偷偷使坏。
不过我长大了,懂的也更多了,慢慢学会了谄媚,有时候也能靠溜须拍马免了一顿毒打,运气好的时候甚至能换来一点食物。
刚开始很多人眼红我,他们仗着年纪大,力气也大,总是抢我的食物。
一次又一次被抢後,我莫名其妙觉醒了速度异能,从此再没被抢走过食物。
有人嘲笑我是天生的老鼠,除了吃就是跑,我本来很生气,但说过这些话的人接二连三消失在了手术室,我就气不起来了。
我害怕,害怕某一天轮到我。
比死亡先来到的,是一个格外年轻的女孩。
她叫兰落,跟我们都不同,不是像牲畜一样捆在一起扔进来的,而是被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送进来的。
那男人甚至蹲下身看她,一点都不在乎那双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皮鞋出现了折痕。
她真幸运,又真不幸。被送到这里来的孩子能有什麽好下场呢?
所以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说她是“短命鬼”,企图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可我没想到她是最不幸的那个,刚来一个星期就进了手术室,半天之後才伤痕累累地坐着轮椅出来,浑身都是伤口。
他们让我照顾她,我不懂照顾人,但我知道有了差事就不用进观察室,所以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问她她变异成什麽样了,为什麽这麽多伤口。
她微笑着说自己不会痛,他们想研究通感屏蔽。
不痛?
在这里这倒是个幸运的能力。
但我根本不关心她痛不痛,我只是想多打听些消息,随便什麽消息都好,也许有一天我就能靠着这些消息重见天日呢。
不过我还是有点人性的,我想给她上点药。
她说没有药的,他们不允许她用药。
我问那你的伤怎麽办呢?
她说没关系,慢慢就好了。
她还是怯怯的,像可怜的小羔羊,误入了这个残酷洁白的屠宰场。
但我不会心疼她的,我自顾不暇。
但旁边那个叫祝见尘的研究员似乎有点心疼了,因为我看见他的眉毛皱成一团。
他一直这样,有病似的。
兰落主动问我的过去,问我在外面的经历。
哈,以为我听不出来吗,她也想从我这打听消息。
我如实说了,反正我的生活如此枯燥,告诉她也无妨。
她听完沉默了,然後说她的人生也很普通,一直在学校里上学而已。
学校?我没去过学校,我都不知道学校长什麽样子。
她眼睛弯弯的,怯怯地说她可以教我一些简单的知识,等我从这里出去了也许用得上。
我知道她想跟我套近乎,但我也确实想学点什麽,总好过一直像畜生一样被关起来研究。
她教我背九九乘法表,其实我会算数,但我不知道什麽乘法表。
她从一一得一开始教,一直教到七九六十二。
她注视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七九六十二,我点点头说我记住了,然後她就用一种怀疑又放松的眼神看着我,夸我聪明。
她肯定教错了,我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