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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第1页）

第23章

他能清晰地闻到虚影身上传来的气息——不是血魂池里浓得化不开的腥气，而是从前夜刹身上的冷松味，混着一点冥录封皮的陈旧墨香，在这空荡的池底里，竟显得有些不真实。

“夜刹？”他又轻唤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轻。虚影没有回应，只是悬在那里，模糊的轮廓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倾斜，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唐文竹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能感觉到腕间的伤口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不是之前黑气蔓延时的灼痛，而是像有什麽东西在顺着血管轻轻游走。

就在这时，池底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什麽东西在岩石缝里蠕动。唐文竹猛地擡头，刚才还在缓缓上升的荧光魂魄突然停住了，它们在空中打着转，原本柔和的光芒变得忽明忽暗，像是被什麽东西惊扰了。风也变了，刚才还带着湿意的风突然变得阴冷起来，吹在皮肤上，竟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皮肉。

“不对劲。”唐文竹低头看冥录，冥录的封皮已经不烫了，可刚才勾勒出的莲纹还亮着微弱的光，像是在提醒他危险。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池底的岩石缝里，正有一缕缕黑色的雾气缓缓渗出，不是之前施咒者身上那种浓郁的黑气，而是更淡丶更细的黑雾，像蛛丝一样缠绕在岩石上，慢慢朝着荧光魂魄的方向蔓延。

那些荧光魂魄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开始朝着上方的黑洞拼命飞去，可黑雾蔓延的速度太快了，刚飞出去没多远，就被黑雾缠上了。被缠上的荧光魂魄瞬间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啸，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原本透明的魂魄上竟浮现出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像是被什麽东西啃噬着。唐文竹看得心头一紧，他想起刚才施咒者消散时的模样，那些黑雾明明已经被光盾吸收了，怎麽还会有残留？

“别过来！”唐文竹举起法杖，杖顶的暖光重新亮起，朝着黑雾挥去。可暖光碰到黑雾的瞬间，竟像是被什麽东西吞噬了一样，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滋啦”声，就彻底消失了。唐文竹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他的灵力对黑气没有效果。黑雾似乎被暖光激怒了，蔓延的速度更快了，顺着地面朝着他的方向爬来，所过之处，岩石上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连空气都变得更加阴冷。

腕间的虚影突然动了，玄色衣袍的轮廓朝着黑雾的方向倾斜，像是在阻拦。可虚影实在太淡了，刚靠近黑雾，边缘就开始变得透明，魂丝也出现了断裂的痕迹。唐文竹心里一急，急忙将冥录举到虚影面前，封皮上的莲纹重新亮起，一道微弱的金光顺着魂丝蔓延，虚影的轮廓才勉强稳定下来。

“你别乱动。”唐文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能感觉到，冥录正在微微震动，像是在和黑雾对抗。可黑雾的数量越来越多，从池底的各个岩石缝里渗出，很快就将整个池底围了起来，只剩下他头顶上方的黑洞还透着一点光亮。那些被黑雾缠上的荧光魂魄已经彻底变暗，化作一缕缕黑烟，被黑雾吸收，原本空荡荡的池底，竟开始回荡起细碎的哭声，像是无数个魂魄在哀嚎。

唐文竹的後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能感觉到，黑雾里似乎藏着什麽东西，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他握紧法杖，试图再次凝聚灵力，可手臂的灼痛感突然加剧，之前被黑气蔓延的伤口开始发烫，像是有什麽东西在里面钻动。他低头一看，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黑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朝着心口蔓延，速度比刚才快了好几倍。

“怎麽会这样……”唐文竹咬着牙，试图用灵力压制黑气，可灵力刚碰到黑色纹路，就被彻底吞噬了。腕间的虚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痛苦，魂丝轻轻缠上他的手腕，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唐文竹能感觉到，虚影正在用自己的魂力帮他压制黑气，可魂丝实在太弱了，刚接触到黑色纹路，就开始变得透明。

就在这时，池底的黑雾突然停止了蔓延，所有的黑雾都朝着中间汇聚，慢慢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个人影比之前的施咒者更矮，更瘦，身上的黑雾也更淡，可唐文竹能感觉到，这个人影身上的气息比施咒者更阴冷，更恐怖。人影的头部缓缓擡起，虽然看不清面容，可唐文竹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怀里的冥录，带着强烈的贪婪和恶意。

“终于找到了……”人影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唐文竹握紧法杖，警惕地盯着人影：“你是谁？施咒者已经被我消灭了，你还想干什麽？”

人影发出一阵冷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施咒者？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你以为，凭你这点本事，就能破坏我的阵法？”人影擡手一挥，周围的黑雾突然朝着唐文竹扑来，这一次，黑雾里竟夹杂着无数根黑色的细针，朝着他的面门射来。

唐文竹急忙挥动法杖，杖顶的暖光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细针。可细针碰到屏障的瞬间，竟化作一缕缕黑雾，缠绕在屏障上，开始腐蚀屏障。唐文竹能感觉到，屏障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杖顶的暖光也变得忽明忽暗。他看了眼冥录，封皮上的莲纹已经变得很淡了，腕间的虚影也几乎快要透明，只有魂丝还在勉强维持着。

“放弃吧，”人影的声音越来越近，“冥录本就是魂狱的东西，你一个凡人，根本不配拥有它。只要你把冥录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唐文竹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冥录正在和他産生共鸣，封皮上的金色纹路虽然淡，可每一次震动，都能传来一丝温暖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缓解了伤口的灼痛感。他想起刚才夜刹化作光点的模样，想起那些被黑雾吞噬的荧光魂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他不能放弃，就算是为了夜刹，他也要守住冥录。

唐文竹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灵力全部注入法杖，杖顶的暖光突然暴涨，化作一把金色的长剑，朝着人影刺去。人影显然没料到他还能反击，急忙侧身躲避，可长剑还是划破了他身上的黑雾，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人影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雾开始变得不稳定，像是要消散一样。

“你找死！”人影怒喝一声，擡手召唤出无数根黑色的藤蔓，从池底的岩石缝里钻出来，朝着唐文竹缠去。这些藤蔓比之前岩壁上的藤蔓更粗，更黑，上面还长着尖锐的倒刺，闪烁着黑色的毒液。唐文竹急忙挥动长剑，将藤蔓一一斩断，可藤蔓的数量太多了，刚斩断一根，又有新的藤蔓钻出来，很快就将他围了起来。

腕间的虚影突然动了，魂丝顺着藤蔓蔓延，朝着人影的方向飞去。人影似乎很害怕魂丝，急忙後退了几步，身上的黑雾也变得更加浓郁。唐文竹抓住机会，挥动长剑，朝着人影的胸口刺去。长剑穿过黑雾，刺中了人影的身体，人影发出一阵更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一点点消散，黑雾也朝着四周扩散。

可就在这时，人影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唐文竹的手腕，冰冷的手指像是铁钳一样，死死地攥着他。唐文竹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黑气顺着对方的手指，朝着他的手臂蔓延，伤口的灼痛感瞬间加剧，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心口，他只觉得一阵眩晕，握长剑的手也开始打滑。

人影突然发力，将唐文竹朝着池底的岩石撞去。唐文竹的後背重重地撞在岩石上，法杖也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杖顶的暖光瞬间熄灭。

冥录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封皮上的金色纹路重新亮起，一道强烈的金光从冥录里射出，朝着人影射去。人影发出一阵惨叫，抓住唐文竹手腕的手瞬间松开，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唐文竹瘫坐在地上，他能感觉到，冥录还在震动，封皮上的金光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池底。

随着人影的消散，周围的黑雾也开始慢慢散去，那些被黑雾缠上的荧光魂魄重新恢复了光芒，朝着上方的黑洞飞去。唐文竹看了眼腕间的虚影，魂丝已经变得很淡了，可虚影的轮廓却比刚才清晰了几分，玄色衣袍的细节也能隐约看到。

“夜刹……”唐文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虚影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倾斜，像是在回应他。就在这时，冥录突然停止了震动，封皮上的金光也渐渐暗淡下来，只剩下莲纹还亮着微弱的光。腕间的魂丝开始慢慢消散，虚影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淡，像是要彻底消失一样。

“不要！”唐文竹急忙伸手，想要抓住虚影，可指尖却什麽也没碰到，只有一缕冷松味还留在空气中。他看着虚影一点点消散，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眼眶也开始发热。

就在虚影快要彻底消散的时候，冥录的封皮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缕金色的光芒从细缝里射出，朝着虚影的方向飞去。金色光芒碰到魂丝的瞬间，虚影的轮廓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魂丝也重新凝聚，不再消散。唐文竹愣住了，他能感觉到，冥录正在用自己的力量滋养魂丝，帮夜刹凝聚魂魄。

唐文竹低头看着，封皮上的细缝正在慢慢愈合，金色纹路也重新变得明亮。他能感觉到，夜刹的气息越来越清晰，虽然还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