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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第13章

发送给顾承的那条信息，像投石入湖，短暂的涟漪过後，表面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林夏知道，湖面之下，暗流已然涌动。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诡异的正常笼罩了她。

Level3的警报依旧，数据筛查工作依旧繁重，【零级异常】的标记和上传依旧在无声地进行，靳沉那边再没有任何新的指令或警告。那个加密ID沉默着，仿佛之前的一切——图书馆的监控截图丶楼梯间的致命数据碎片——都只是她的噩梦。

他知道了她的选择吗？他在等待什麽？

这种沉默比直接的压迫更令人窒息，像悬在头顶的第二只靴子，不知何时会落下。

顾承那边，则显得周到而得体。他很快发来了研讨会的详细日程和着装建议，甚至附上了一份与会专家的背景资料摘要，体贴得无微不至。

他没有再私下找她，偶尔在公司遇见，也只是微笑着颔首致意，分寸感拿捏得极好，避免了任何引人注目的接触。

而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反而让林夏更加不安。她感觉自己像被精心饲养的猎物，在被送入斗兽场前，享受着最後的安宁。

周三，转眼即至。

研讨会的地点不在穹顶科技主楼，而是在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以设计和创新闻名的附属科技园区。空间开阔，充满未来感，与主楼压抑的氛围截然不同。

林夏按照要求，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套裙，比平日死板的工装多了几分精致，却依然掩不住眉眼间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乘坐专用的悬浮班车前往园区时，她注意到同车的几位同事都是各部门公认的技术尖子或潜力新星。他们彼此低声交谈，语气中带着兴奋和期待。

只有她沉默地坐在角落，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观，手心微微出汗。

抵达园区，签到，领取身份识别牌和会议材料，一切井然有序。

研讨会在一间巨大的环形会议室举行。弧形落地窗外是精心设计的人工庭院，绿意盎然，与室内冰冷的科技感形成奇特的对比。座位是舒适的可调节沙发，每个座位前都有嵌入式的交互界面和神经接入端口。

林夏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与会者陆续入场，很多面孔林夏只在内部通讯录或行业新闻上见过。他们低声寒暄，交换名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克制的兴奋感。

顾承出现了。他作为主办方之一，正在门口与几位看起来资历很深的专家握手交谈。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更显沉稳儒雅，谈笑风生，游刃有馀。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在经过林夏所在的位置时，极其短暂地停留了零点一秒，微微颔首，随即自然移开，仿佛只是无意间扫过。

林夏的心跳却漏了一拍，他看见她了。

会议开始，灯光暗下，全息投影亮起。

主讲的是一位国际知名的神经接口架构大师，内容前沿而深入，涉及大量晦涩的算法模型和未来构想。周围的人们聚精会神，不时低头记录，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夏努力跟上节奏，但连日的紧张和睡眠不足让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那些复杂的结构图和数据流在她眼前晃动，却难以进入大脑。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开始游离，观察着周围的人。

前排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听得极其专注，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记录。

斜对面一个年轻男人，看似认真，但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身份牌边缘，似乎在等待什麽。

还有顾承。他坐在侧前方的嘉宾席，姿态放松，偶尔侧头与身旁的人低语两句，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得体微笑。但林夏注意到，他的视线并非一直停留在演讲者身上，而是会不着痕迹地扫视全场，像一位耐心十足的猎手，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

他在观察什麽？还是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