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裴司礼戴上夜视仪,身后三十名特战队员齐刷刷上膛。暴雨倾盆而下,他望着漆黑的边境线,低声呢喃。“阿泽,别怕,我来接你回家。”远处炼油厂的烟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而桶里的逄志泽正被毒枭用烟头灼烧手腕,那些蠕动的虫子已经钻进了他腰侧的弹孔。裴司礼带队悄无声息地摸进炼油厂外围时,暴雨已经将血腥味冲刷得所剩无几。夜视仪里,巡逻的毒贩脚步虚浮,显然沉浸在劫囚成功的松懈中。他打出手势,队员们如猎豹般分散开,无声解决了外围岗哨。“二组留守接应,其他人跟我来!”裴司礼压低声音,战术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顺着管道爬进厂房,腐臭的气息愈发浓烈,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虫鸣。当手电筒光束扫过车间角落那排锈迹斑斑的油桶时,裴司礼的呼吸骤然停滞——其中一个桶口露出的半截染血的头发,正是逄志泽标志性的微卷发梢。“阿泽!”裴司礼冲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队员拦住。油桶周围布满红外触发式地雷,只要稍有异动就会引爆。他蹲下身,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桶内密密麻麻的虫群正沿着逄志泽的皮肤钻进伤口,那人的睫毛在剧烈颤抖,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发出声音。“别怕,我在。”裴司礼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自己,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开爬向逄志泽眼球的蜈蚣,每一次触碰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紧绷。突然,头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毒枭首领带着人从二楼现身,枪口对准了裴司礼的太阳穴。“裴政委,好久不见。”毒枭笑着打了个响指,油桶下方的暗格缓缓打开,数百只毒蜘蛛顺着逄志泽的裤腿往上爬。“看看,你爱人的血,可比动物内脏美味多了。”逄志泽突然剧烈挣扎,喉间溢出破碎的嘶吼,“别……别管我!”裴司礼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将微型定位器塞进逄志泽掌心,趁毒枭不备,猛地拽下颈间的围巾罩住对方的脸。混乱中枪声大作,他抱着油桶就地翻滚,身后传来地雷的爆炸声,毒蜘蛛的毒牙刺破皮肤的瞬间,逄志泽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开。“走!”裴司礼红着眼眶扣动扳机,子弹穿透毒枭首领的眉心,他疯了似的徒手扒开油桶,将满身血污、几乎失去意识的逄志泽抱在怀里。“我带你回家,阿泽,我们去看日出……”怀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血顺着嘴角滴落在他胸前,晕开一朵触目惊心的花。当晨光终于刺破云层时,裴司礼守在急救室外,手里还攥着那枚沾满血迹的战术徽章。手术室的灯亮起的瞬间,他望着天边的朝霞,终于落下了眼泪——这次,换他等逄志泽回来。手术室的红灯亮了整整八个小时,裴司礼就像一尊雕塑般守在门外。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制服上还沾着逄志泽的血,战术靴底残留着炼油厂腐臭的泥渍。当医生终于推门而出时,他踉跄着冲上前,却被对方凝重的表情钉在原地。“伤口感染太严重了,”医生摘下沾满血污的口罩。“我们从他体内取出三十七只活虫,包括三只毒蜘蛛和六只蜈蚣。但还有部分虫体碎片嵌在血管和脏器周围,随时可能引发败血症”话音未落,裴司礼已经抓住对方的白大褂。“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用最好的药!”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映出裴司礼失魂落魄的倒影。逄志泽浑身插满管子,苍白的脸上爬满驱虫留下的针孔,本该英气的眉眼皱成一团,即便在昏迷中也不时抽搐。裴司礼颤抖着摸上玻璃,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脸颊时猛地收回手——他怕自己沾满硝烟的手,会惊醒这个伤痕累累的人。深夜,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裴司礼冲进去时,正看见逄志泽在病床上剧烈挣扎,冷汗浸透了枕巾。“阿泽!我在!”他死死按住对方乱挥的手,却摸到一片滚烫的皮肤,护士慌乱地注射镇定剂,而逄志泽在意识涣散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别别让虫子咬你”接下来的四十小时,裴司礼寸步不离。他亲手用镊子夹出逄志泽伤口渗出的虫体碎屑,用棉签蘸着生理盐水一点点清理溃烂的皮肉。每当对方在剧痛中呓语,他就把沾着薄荷膏的纱布贴在其鼻尖——那是逄志泽最爱的味道,能稍稍缓解因虫毒产生的幻觉。第七天清晨,裴司礼趴在床边打盹时,忽然感觉指尖被轻轻蹭了蹭,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逄志泽微弱却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