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见他视自己如洪水猛兽,一副不愿睡过来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李信业,你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报复成果,心里畅快一点罢了。”
李信业本就洗漱完毕,见拗不过她,躺在了木床上,解开包缠的纱布。
何年虽然嘴上放了狠话,待真看到二指长的撕裂伤口,蜿蜒在喉骨上,裸露出熟红咬烂的大片肉时,还是心下骇然。
“畅快了吗?”
他见她脸色难看,想到她惯常喜美厌丑,正要将纱布缠好,被她摁住了手。
她凑得极近,白腻修长的颈子,在烛火下闪耀着水色,冷润的白玉兰一般,可呼吸扑在脖颈上很热,烫得他伤口刺痛。
就在他想问一问,她究竟看够了没有时,她苍白的脸,忽而埋入他的脖颈间。
柔软的唇,贴附在青色的经脉上。
李信业脊头半侧,都陷入麻木。
他垂眸看着伏身在胸上的女娘,闷声忍着,知她随时会再咬一口。
而她只是趴在那里,手指攀在他的肩头。
许久,女娘湿透的唇,蠕动一截柔软的舌,圈圈缠缠的舔着,蒙蒙转转如游蛇。
李信业绷紧不敢动的身体,霎时如五雷轰顶,沸水滚肉,头皮都是麻的。
他摁住了她的脑袋,哑然的声音里,带着仓惶,不解,和怒火。
“沈娘子。。。这是做什麽?”
何年面颊低垂,眼中都是迷茫之色。
“你的脑海中,浮现什麽画面吗?”
她清楚记得,她白日就是咬着他不放时,那个绮丽暧昧的画面浮现了。
她照着记忆去做,那种触感和情绪,黏稠而浓烈,分明很清晰,她却抓不住。
李信业见她幼兽般,趴在胸膛上,眼睛纯良无害,胸腔一阵闷痛。
他脑中有很多画面。
她白皙的躯体,在绸缎合欢被里起伏,闪亮的水波一般,漂浮不定。
绞缠的时候,他看着这段秋水骨玉容肌,想到匠人打磨上好的纯白褚皮纸,需要纤维捣得很细,交结匀紧,才会润出光泽,平滑如蚕丝。
可她洁白如光的肌肤,柔软的腰肢,和波浪起伏的浓密乌发,都不是出自他的打磨,反倒让他生出破坏感。
只有看见她神色迷离,面颊鲜红时,他才觉得自己在冶炼她,如同冶炼一块羊脂软玉,任她化成润泽的水。
可这些画面,他都不能说。
“沈娘子,想要我脑中浮现什麽画面?”
他下颌是熟悉的暖热冷香,可他如同被痛苦刷白,只能撑手将她隔离开来。
何年沮丧的倒头睡下。
“算了,你就当我脑子犯抽了。我刚刚只想咬你一口,看着你旧伤未愈,下不去口,就恶心你一下吧。。。”
‘恶心一下他。。。’李信业顿住。
见她沮丧的躺在身侧,满脸困惑。
何年确信咬他时的那段画面,并不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也不是她的意淫。
她想试试看场景会不会再现,但她失败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还吃了几口苦涩的膏药。
李信业望着她失落的样子,膝盖微屈,胸中暴雨停息,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真空。
他吹灭了烛火,营帐里只有烽炉子吱吱燃烧,在帐顶投出昏黄的光,如同日落的天空,淹润廖廓,蓄满惆怅。
李信业躺在那里,睁眼如守护群星的神祇,星空繁杂,神祇将月亮擦拭如水,孤独却更深了。
转头看见身侧的女娘,经过白日折腾,睡得很香。
烽炉子暖热,她布衾只盖到腰上。
单薄的脊背形成美丽的弧度,如一把春天的刀,给他留下一个蜂蜜味的伤痕。
李信业动了动指尖,想捋平她褶皱的里衣。
手指悬停在半空,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举动,心脏却保持疼痛的觉醒。
而她的脊背却如同感应到他的举动,轻颤着。
李信业收回了手,正疑惑间,她的肩胛骨也剧烈抖动起来,整个人如溺水的蝴蝶,挣扎着,跌跌撞撞。
“沈娘子?”李信业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