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既然知道毒是狸奴下的,那将军去彻查狸奴关押前接触过的所有人事,特别是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往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
"我去查验老夫人施针的xue位,看看狸奴施针後,是否在血脉流经处留下痕迹。”
何年回到内间,薛医工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老夫人。
“薛医工,能看到他刚刚施针的位置吗?”
薛医工摇了摇头,“男女大防,老朽只检查了老夫人的手部,看到内关xue有针灸後的痕迹,其他地方老朽不便查看。。。”
“银针扎在内关xue,有何功效?”
“禀夫人,内观主风热,失志,心痛,目赤,恐怕是用来调节心率的,但仅凭此一条,老朽猜不出是解何毒?”
“一个xue位猜不出,多找几个就能确定了。就算不能确定,至少我们可以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下次就能自行为老夫人缓解毒症!”
“薛医工,你叫徐妈妈进来同我一起检查,我们先确定大致部位,等到下次他施针後,我再确认一下!”
何年放下纱帐,开始解掉老夫人身上的衣裳。
“母亲,事急从权,儿媳只能冒犯母亲了!”
何年将老夫人脱了个干净。
等到徐妈妈进来後,她们一个掌灯,一个趴在老夫人身上,一处不错的找寻着。
“徐妈妈。。。”何年不解道,“母亲身上怎麽有这麽多红点?像是什麽东西叮咬所致。。。”
她本来以为针眼会留下红痕,应该很容易辨别的,却发现母亲身上有许多细小的红斑。
“禀少夫人,这恐怕是虱虫叮咬留下的。。。”
徐妈妈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要说,都要怪奴婢,不知怎麽头上染了虱子,结果传给了老夫人。。。”
“虱子?”何年满脸诧异,“怎麽会有虱子?”
“奴婢也不知道啊,燂汤请浴,高温湔衣,腊月曝裘,奴婢没一处偷懒的,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东西,今年居然过冬就染上了!”
徐妈妈提及此事,也觉委屈。
何年咬着唇,“母亲抹过什麽药吗?”
徐妈妈迟疑着,不肯说话。
何年不满道,“母亲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妈妈还有什麽不能说的?”
徐妈妈涨红了脸,“老夫人说夫人纵然体贴,可若是因为虱虫找夫人配药,实在是开不了口,还怕惹来夫人院里侍女耻笑。奴婢就拿了下人们会用的黄芩膏给老夫人用,奴婢自个就是抹这个治好的。。。”
“把黄芩膏拿给我看看。。。”
徐妈妈去拿黄芩膏的功夫,何年又仔细将老夫人身上检查了一遍。
对于精通针灸的人来说,隔着衣服都能施针。
可何年看到老妇人躺着的姿势没有变,猜测狸奴扎针的位置都集中在正面,她便着重检查正面。
等反复比较後,何年意识到若想将针眼,和红斑区分开来,其实也不难。
两者乍看相似,细看就能看出形状大小有出入,而且最重要的是,针痕只出现在xue位上。
何年努力回想人体重要的xue位图,可她毕竟不是专业的,有些拿不准。
“薛医工…”她问背对着站在窗边的薛怀道,“小腹靠近脐眼的地方,是什麽xue位?”
薛医工不假思索道,“恐怕是关元xue,有固本培元之效…”
“那估计就是关元xue…”她喃喃自语着。
徐妈妈很快拿来了黄芩膏。
何年打开盒子,放在鼻下细细嗅着。
“有黄芩丶大黄丶丁香油丶薄荷,以及硫磺。。。”
何年涂抹了一点在手腕上。
大黄清热,薄荷清凉舒缓,硫黄杀虫止痒,黄芩清除湿热毒素,丁香油滋养皮肤。。。”
都没有问题。
其中唯一带有毒性的硫黄,确实在民间常用于疥癣丶虫咬等感染性瘙痒。
“母亲涂抹的多吗?”何年问。
“不多,老夫人用过几次。後来奴婢命府中的浣衣妇们,晾晒完衣服被褥後,再用硫磺艾草熏蒸两个时辰,就再也没有发现有虱虫了。
《本草纲目》提到硫磺“杀疥虫”的法子,将硫磺粉撒在衣物或被褥上,密闭熏蒸数小时,利用气体渗透纤维缝隙杀灭虱子,此为‘硫磺烟熏法’。
也没有问题。
若说长虱虫,其实也不算突兀。魏晋名士甚至将“扪虱而谈”视为风雅。尤其是古代上了年纪的女性,常用桂花油丶茉莉油抹发,油脂容易吸引虱虫寄生。。。
而用硫磺熏蒸以及抹药,也都是常用的杀疥办法。。。
但何年总觉得古怪。
她跳下床,赤足踩着冰凉地砖,足尖沾上未干的药汁也浑然不觉。
“李信业,即刻封锁浣衣房,所有仆妇一个不漏地带到前厅,包括三日内接触过老夫人衣物的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