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馀旧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是一味禀报正事。
“今日卯时在钟鼓楼前发现了徐青屏的尸体。”
“怎麽回事?”温堇禾与裴因异口同声。
得知事情始末之後,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案子绝不可落入旁人手中。
心中有了主意,裴因即刻起身穿衣,吩咐馀旧现下便要入宫面圣。
“裴使,眼下伤势未愈怎可操劳,况且若要接下此案,京兆府那边怕是说不过去。”
馀旧面露忧色,此案已纳入京兆府审理,如今贸然抢功,怕是有损按察司和裴因的名誉。
“无论如何,此案必须交由按察司。”裴因摆摆手,看向馀旧眼神坚定,一字一顿地说。
待京兆尹乐呵呵将此案交由按察司後,裴因以掌故之名请温堇禾协理按察司查案。
仵作将验尸格目呈给裴因,其中清清楚楚写到徐青屏因窒息而亡,无半分外伤。
唯一的疑点便是尸体体内血液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成团的毛发。
目及至此,裴因微微蹙眉,沿着仵作割开过的皮肉一一看去。
与验尸格目中所言不差,自皮肉中涌出的并非干涸的血液,而是蜷曲缠绕的黑色毛发。
他试探着揉搓了几下露出的黑发,干涩的触感袭来,脑中猛然闪过秋狝竹林中遮天蔽日的黑线,还有穿透胸口的阵痛。
眼前一黑,裴因顿感浑身发软,恍惚间听到体内有阵簌簌生长的声音,他强撑着尸床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温堇禾见状,赶忙扶住裴因,腾出另一只手虚空画符指向他的眉间。
符咒钻入他的身体,仿若石沉大海,探寻不到半分异样。
她把裴因扶到一旁坐下,面色忧虑。
“身体哪里不适?”
“无事。”裴因握住温堇禾的小臂,扯了下嘴角朝她笑道,“真的无事。”
温堇禾望向他的笑眼,忽而想到那日的秋狝竹林,能够从傀儡妖手下完好无损地逃脱的,怕是少之又少。
况且裴因并不会法术,自然更不可能与之抗衡,可他还是逃了出来。
思及至此,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空落落的恐惧感,她望向裴因,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她嘱咐裴因莫要再操劳,只管在一旁歇息,验尸一事全权交由她便好。
温堇禾走到尸体前,垂眸睥睨而下,望着徐青屏青白的脸,忽而发觉之前脖颈处消失的黑线如今再次显现,甚至比那日在崇玄馆见到的更甚,狰狞着蔓延至他的下颚。
她歪了歪头,忍不住蹙眉,思忖了片刻伸手掰开他的双眼一看。
眼中是通体的黑,可却无法分辨究竟是因为修习禁术还是被傀儡妖附身所为。
裴因见她有所迟疑,起身走进一看,随即明白她心中所想。
不过,不管徐青屏死于何物,验尸格目上的死因只能是修习禁术。
若传出是因妖邪而死,自然会顺理成章移交给镇妖司,主导权便落在了靳方夷手中,到那时莫要说阻止圣人炼妖,怕是自己性命也难保。
二人在验尸房不知待了多久,直到传来第一声梆子音,方才擡头,眼见房外天已擦黑,按察司内已燃起灯笼。
裴因放下验尸刀,拉起白布盖过徐青屏的尸体,笑着对温堇禾说。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家歇息吧。”
“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