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眼看着齐军节节败退,小五简直气急败坏,看着她纹丝不动的样子,悄悄抬起了手思索着究竟该用多大的力道才能不伤到她又能把人打晕扛走。未等她动手,南梁军突然一阵骚动,原先指挥号令的中军忽然犹豫不决起来,齐军拼着悍勇,又一口气压了回去。小五这才舒了一口气,去看端坐在战马上的她,顿觉有些不妙,那人咬着嘴唇,似在忍耐极大的痛苦,本以为是突遭变故,亲人离世,心绪难免激荡,细看去额角已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到了脸颊上,唇色不正常的雪白,握着缰绳的手也抖的厉害。小五大骇,惊叫了一声:“王妃?!”郑子歆循声而去,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手抖的更加厉害,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轻轻吐出三个字:“一,二,三……”话音刚落,南梁阵脚大乱,前排的破弩手一个接一个犹如喝醉了酒般疯癫起来,先是脚步虚浮,后又跌跌撞撞对着身边同僚挥舞起了刀剑,不过一盏茶功夫,全线乱做一团。先锋大将陈猛见势不好,连斩了几个逃兵也无济于事,派人去中军报信,得到的消息却是:贵妃娘娘生产,陛下已经回营了。顿时气的跳脚,嘴里蹦出了一连串脏话:“干他娘的!给老子顶上去!!!”“王妃,这……”小五疑惑地道。郑子歆唇角浮起一丝苍白的笑意:“是半日愁,起效了”“啊,这……”小五拍了拍脑门,想起两天前深夜里郑子歆命手底下的暗卫去了趟南梁军营,本以为是刺探情报,谁知却是投毒。半日愁,中者初始浑浑噩噩不省人事,一盏茶后七窍流血而死,天下间见效快又狠毒的□□之一。眼看着身旁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倒下,陈猛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抬眼看着那人唇角挂着的若有若无笑意,竟然从她那冷淡眉目间觉察到了一丝寒意。“素问兰陵王骁勇善战,齐家军也军纪严明,怎么到了兰陵王妃手里却如此下作不堪,只能靠邪门歪道来取胜了?!”郑子歆抬手做了个命令前锋部队压上去的手势,根本不为他的挑衅所动。“胜者王,败者寇,这才是古往今来纵横天下的道理,历史也只能由胜者来改写,而你,注定是这青灰城墙下的一抹亡魂”孱弱之躯,举手投足间却有让人臣服的欲望,古之大将者,如姜太公,如韩信,如张良,虽不冲锋陷阵,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此战之后,恐怕还要再加一位,兰陵王妃,郑子歆了。身旁传令的小兵也摇摇欲坠,陈猛索性从他背上抽出了自己的玄铁弓,漆黑的箭簇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遥遥对准了她,缓缓拉开弓弦。南梁陈猛的成名绝技,追风箭,百步开外,三箭齐发,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手臂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弓弦被拉成了满月状,陈猛松开了无名指,“嗡”一声不易被人耳觉察的轻响,箭簇穿风逐月而来。额前刘海被劲风扬起来,面颊刮的生疼,小五惊呼一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郑子歆微微阖了下眸子,这一刻想起来的,竟还是与那人朝夕相对的画面。“歆儿”“嗯?”“滴答”“滴答”似乎有什么液体流到了自己手上,黏腻,温热。郑子歆猛地睁眼,世界还是一片漆黑,眼前却仿佛有了光,本以为是幻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歆儿,你累了,休息吧”这一次加上了动作,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摩挲了两下,很快收回手。耳旁山呼海啸:“兰陵王!兰陵王!”战鼓擂的越发响亮,激昂的鼓点伴随着苍凉的号声,几乎让人热泪盈眶,郑子歆也不例外。“夫君”素日来坚不可摧的兰陵王妃,此刻微瘪了嘴,略有些哽咽地又唤了一声:“阿瓘……”高孝瓘丢给她一个极尽温和爱意的眼神,拨转马头,为救郑子歆受伤的那只手拔起红底黑字的军旗,斗大的齐字迎风招展。“杀!!!”高孝瓘既出场,便没她什么事了,心神懈怠下来,整个人才觉得头重脚轻,后面的事如何就不知晓了。“陛下,陛下不好了!兰……兰陵王打过来了!”萧方炬刚回到大营里一头扎进王帐,屁股还没坐热,前方斥候就连滚带爬闯了进来禀报。床榻上躺着的萧含贞已经奄奄一息,耳膜嗡嗡作响,隐约听见几句兰陵王,身下更疼,眼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陛……陛下……”都说生产是女人的鬼门关,但她的心早就在见到郑道昭那一刻就死了,唯一的牵挂就是还未落地的孩子,唯一的依靠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