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冷静自持的话,让太後更为抓狂。
“你明知我不是她的生父,是你选中她,是你让我抚养她长大。”他抓住了许南的手臂,泪眼朦胧地望着许南。
“你枉顾先帝遗诏,将她一路扶持为新帝。足以证明你从未在乎过什麽世俗礼法,为何独独对我,要说些不敢逾矩的话。”
“殿下,请你冷静,外头人多眼杂,莫要再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在冷宫中与我无甚区别的男子数不胜数,你为何独独选中我?你明明对我有意,可为何与旁人有了孩子?”
“是你说的,无心娶夫。”
“殿下如今也是手眼通天,国师府的一举一动怕是都逃不过你的法眼?”许南擡眸,眼神锐利。
太後感受到她话里的不满,但眼中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满是兴奋。
“我只是想知道你每日都在做些什麽,见了谁,吃了什麽罢了。你要是不高兴,那也派人到我宫中来,我不会生气的。”
许南实在是被他这话说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嘴角一抽。
“我从未有孩子。”许南眼睛一转,“那孩子不过是与我有几分缘,便想着接到国师府中教导一番。但孩子母父实在不舍,昨日便将其带回家去。”
“我在先帝跟前立过誓,终生侍奉天神,永不娶夫。殿下若是还有疑心,也可下旨命国师府中人终身不得嫁娶。”
“毕竟要想侍神,总得纯白,令神满意,才能保国运昌盛。”许南徐徐开口,声音带着蛊惑。她擡眼直直看着太後,刻意放柔。
“天下之人都在看着国师府,自然不会有人行差踏错。”
许南离开文露宫,从太後方才的神情看来,他对于她的提议很是心动。一个愈发自私的人,不能掌控她,但总想要从某些地方找到控制感来获得快感,填补内心的空洞与不安。
来到君华殿,皇帝递给她的奏折都是写着些废话,没半点价值。许南装模作样看了会,便起身告辞。
皇帝如今一天天长大,对她愈发防备,几乎不愿将涉及机密之事透露给她。
许南也无所谓,国师府在她这些年的操作下,早被百姓捧上神坛。只要师父这个神在,谁都不敢轻易动国师府。
马车驶过长街,许南微微挑开车帘往街上瞧去,街道上百姓纷纷停下手头的功夫,双手合十虔诚地朝她的马车拜了又拜。
一阵风过,微风吹动她面上挂着的白纱。
目光越过人群,一眼看到了一条巷子前,那个身穿翠绿衣衫的男子。姿色过人,只是远远瞧了一眼,许南就记住了他的眼睛,圣洁灵动。
总觉得在哪瞧见过。
回到府中,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陌生的男人。不知是出于什麽情绪,许南在两日後,走到了那日那条小巷前。
穿着一身普通衣衫,摘下面纱後很好地融入了百姓生活。除了几个行事大胆的男子,几乎没人特意留神关注她。
她在小巷对面的酒楼坐下,静静地观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非得干等在这?
突然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男人出现在她视线里,他很敏锐,在即将走进巷子里时转头直直朝坐在二楼窗边的她看来。他似乎认识她,看她的表情带着微不可察的惊讶。
但因为堵在巷子口,一位背对许南的男子用肩狠狠撞了青衣男子,两人“争执”起来。
“这位女郎,下头那位就是崔家进不了门的崔小郎的夫郎。这住进巷子没多久,性子就变得极泼辣咯。”
许南方才还满是兴味的脸此刻表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是崔家。”
“对啊,就是崔家的。不过崔家也不认他,这没女儿傍身,妻主也死了,他一个弱男子倒怪可怜的。”
“好好一个美俏郎,被硬生生逼成了公老虎。”小厮嘴里惋惜,将托盘中的菜一一摆好,“客官,若是要加菜摇铃即可,小的先下去了。”
许南不得不感叹,怎麽出个门都能听一嘴崔景的事,实在晦气。但她还是没有转移视线,依旧看着巷口。
青衣男人,大概就是崔景夫郎,安乐嘴里貌若天仙的男人。就一会的功夫,与他起争执的人已经离开,但他还是站在巷口那,静静仰头望向她。
对她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避,实在不是一个正经男子该有的表现。
不过他学乖了,没堵在巷口,反而走到一旁。他的眼神带着期待,像陷入绝望的猎物期待被猎人救出险境。
一个能让她注意的,有些美貌的男人,但偏偏是个与崔景有关系的鳏夫,对许南来说实在是食之无味,让人没兴致。
她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开始享用桌上的美食。一刻钟後,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下意识望向窗外。
青衣男人依旧站在原地,“呆呆”望着她。
太过拙劣的手段,这些年她可看过太多了。
装可怜想傍上她,只是不知道崔景有没有和他说过两人之间的恩怨?
许南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朝男人勾了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