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翁佩盈不信。
她和翁宝玲是无话不谈的姐妹。
这二十年,她看着翁宝玲经常一个人跪在墓园对着那块无字墓碑忏悔,她和翁耀明的孩子从不去邝家拜年,不敢和翁宝玲提起子女的事,就怕她触景生情。
如果邝敏诗还在,这二十年,翁宝玲流的眼泪算什麽?
翁耀明问得更直接:“半山别墅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她很肯定的:“我从没去过那。”
“如果有关系,警方早把我抓走了。我不知道别墅里发生了什麽。无论他们做了什麽,始终是我的父母,是给我生命的人。”邝敏诗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唇线颤抖,平复了好久才说:“所有人都怀疑我。可是我真的没有。”
翁耀明递抽纸。
邝敏诗指着点心盒:“饼干甜甜,痛痛飞走。姨妈不记得了吗?”
这句话戳到翁佩盈心底柔软。
小朋友要打的疫苗多,翁宝玲没空的时候,就由翁佩盈带邝敏诗去打针。t汪记总店在医院後街,每次打针,如果邝敏诗没有哭,她会买瓜子酥作为奖励。
这句是她教给邝敏诗抵御疼痛的咒语。
汪记经营不善,关店很久了,有些熟客怀念这个味道,会去汪记的面点师傅家请他做一盒。
哪怕眼前的是真的邝敏诗,这麽多年过去,也早不是那个抱着她脖颈撒娇的外甥女了。
翁佩盈说:“警方有找过你?”
“有。”
“他们怎麽说?”
“问了爸妈的仇人有谁。”
“你现在打算怎麽办?”
“公司是他们多年的心血,这一年,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各部门的业务我已经熟悉了。我知道姨妈名下有个糖果品牌,用的是靓诗的原料和销售渠道,这部分我会像妈妈那样继续支持你。”
翁耀明嗅出不对劲:“我怎麽不知道你还做糖果呢?这用的是你的钱,还是公家的?”
靓诗糖果是翁宝玲和邝振邦共有的,翁宝玲担心利益被外人瓜分,联合翁佩盈成立了许多小公司,原料和销售渠道用的总公司的,小公司産生的利益流回翁家。
翁宝玲的本意是钱不外流,留给哥哥和姐姐总比留给邝永杰好。
这事见不得光,只有姐妹俩知道。负责经营的是翁佩盈,这部分分红没有给翁耀明,全部收入囊中。
藏在暗处的交易突然被邝敏诗摆到明面上,翁佩盈有些慌乱,但强装镇定地否认:“当然是我自己的钱。”
怕翁耀明揪着此事不放,她将话题扯回邝敏诗身上:“既然是一家人,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们会支持你拿到邝达航运。”
邝敏诗离开办公室。
翁耀明问:“以前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翁佩盈心烦意乱:“全是宝玲告诉我的,说邝振邦决心要送走孩子,祭祀做完就埋进远郊的墓里了。”
“谁埋的?”
“不知道。”
“宝玲这几年没告诉你这孩子的身份吗?”
“真没有。”
“啧。”翁耀明愁容满面,“要不想办法验个DNA吧。”
“先不要。”
“你要帮她?”
“看情况。”翁佩盈分析,“邝振邦那麽有钱,现在死了,肯定会有一些不知哪来的远亲像蚂蟥一样扑上来,狠狠吸血。得先靠她把那些人弄走。警方已经在查她了。她要是有问题,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久的。”
翁耀明捏起瓜子酥掰成两块,半块递给翁佩盈,半块咬在嘴里细细品味:“真是汪记的点心。”
翁佩盈婉拒:“她送的,我可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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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邝敏诗如棉线延绵不绝的眼泪骤然止住,纸巾沾水擦掉泪痕,恢复那张淡漠疏离的脸。
她擡头,对着车内镜补妆。
手机震动,是房屋中介打来的。
她划开接听。
房屋中介说:“您挂牌的五套别墅都有人出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