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予没管她,和身边的侍女对视了一眼,好像在说:一切尽在掌握。
“吵吵闹闹的,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温夫人的声音从温仪欣身後响起,温晚予低头行礼,温仪欣慌忙擦干净脸上的泪,也转身行礼:“母亲。”
温夫人看到温仪欣手里提着的东西之後,赶忙用手帕掩住鼻子,命令下人把它夺过来:“手里拿的是什麽东西,脏死了,来人,给我丢出去。”
温仪欣攥紧不肯松手,但还是被下人抢了过去。
温夫人淡淡扫了一眼温晚予,看到了她脸上的掌印:“仪欣,你今日失态了,回去。”
温仪欣也知道,如果此刻继续在这里和温晚予争论,那温夫人必然会生气,到时候就不只是丢一只死鸟出去这麽简单了。
“女儿告退。”
温仪欣很自然的把手肘搭在朱渠胳膊上,温夫人也马上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依旧用那种不平不淡的眼神扫了眼朱渠,看他们离开後,她也回院了。
人都走後,温晚予长舒一口气,让温夫人注意到朱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下面,就该让这件事发酵了。
温仪欣憋了一路,回到屋里才敢哭出来,朱渠站在一旁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
他起身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连环画,先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接着笼子打开了,最後鸟飞了出去,拥入云中。
他把画拿给温仪欣:“欣儿,你的小云已经自由了,我们应该为它庆祝。”
温仪欣看完後把画放在一边,摇了摇头:“我哭不是因为它死了,而是因为我透过它看到了我的结局。我不怕死,但我怕死在笼子里。”
朱渠也明白了她哭的是什麽,他把温仪欣拥入怀中,慢慢帮她顺气。
少女靠在他胸膛上,短暂的静默过後,温仪欣擡起头:“阿渠,你真的能带我走麽,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再也看不到这片天地的地方。”
朱渠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低声安慰她:“我当然能带你走,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江南。等你想好什麽时候走,我们就什麽时候走。”
“我们得快一点,前几日我见万家的老爷来了,我父亲让我和他独处,但我当时称病离开了。父亲应该是想把我嫁到万家,这样温家此後也算是和万家攀上了交情。”
“可那万家老爷已经年过四十了,你才十六岁啊。”
“所以我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万老爷暴虐成性,之前打死过好多妾室,我万万不能嫁过去。”
温夫人那日只注意到温仪欣身边多了一个新的侍从,并没有多想,直到全镇都在传谣,温家大小姐温仪欣与侍从有染,温夫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温仪欣仔细想想,就猜到了这是温晚予所为。她知道温老爷会对朱渠动手,便让朱渠偷偷出府躲起来,她则一人去找了温晚予。
她到温晚予的院子之後就直接开门见山:“外面那些谣言,是你花钱传的?”
“送姐姐的礼物,姐姐喜欢吗?”
温仪欣在温晚予面前坐下,温晚予还以为温仪欣又要打她,倒是先站了起来。
见温仪欣没有动作,温晚予才继续坐到原处:“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承认,然後再去告状治我罪?”
“我有时候想不明白,幼时我们的关系明明很好,可为什麽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温晚予似是被她气笑了:“你说为什麽,因为你是嫡女,而我是庶女,你处处压我一头,所有人都眼里也只有你,爹从来都没有踏进过我的院子里一步。”
“晚予,我真的很羡慕你,你难过的时候可以躺在姨娘怀里撒娇,而我母亲只会在外人面前才对我笑;你吃穿用度虽没我好,但你每日穿什麽吃什麽,都可以自己选择,而我要做的就只能是遵从;你可以随意出府,甚至是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而我却要被处处约束,不允许犯一丁点错误。”
温晚予眉心微微动了动:“你同我说这些做什麽。”
其实温晚予一直都记得小时候那些事,当初她调皮带着温仪欣一起出府,本想爬树救一只猫,结果从树上摔下来,摔伤了腿,是温仪欣背着她回来的。
温家人苛待她,冬日里她和姨娘没有炭火,是温仪欣去找母亲求情,才给她们批的炭火。
那时的温仪欣,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温柔姐姐的形象,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变得满心都是嫉妒,看到身边的人全都围着温仪欣转,她会觉得不公平。
一开始有这种念头,温晚予还不在乎,可後来这种念头越来越多,多到她自己也控制不住了,她任由满腔妒意在心中拼命滋长,再看温仪欣时,竟不知不觉认为她无比碍眼。
温仪欣继续说道:“有时候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到对我的羡慕,对我的不满,但是你知道吗,你所羡慕的一切,全都是骗局。”
温晚予觉得诧异:“我又不瞎,你有的一切荣华富贵怎麽可能是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