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谙站在原地,芜苑挣扎道:“萧沉风,她可是你的女儿,你当真要亲眼看着她消失在你面前?而且,还是你亲手所为。”
“身为萧沉阁阁主,需知大义当前,今日无论你是谁,都要被封印。”萧沉风声音虽哽咽,却分外坚定。
许淮谙试图破除封印:“去他娘的大义,这样下去,萧沉语会死。”
江昉正色道:“芜苑魔女出来的时候,萧沉语就已经死了。”
许淮谙声音同样哽咽:“我不管,萧沉语是久门六魄之一,我们一个人也不能少,都停下来。”
沈书璟扯着嗓子劝他:“你理智一点,萧沉语已经不在了,难道你还想再看到生灵涂炭吗?”
“沈书璟,你会後悔的,而且我现在很理智,今天就算换做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样做。”
江昉继续道:“我们都不想让萧沉语消失,可芜苑魔女必须要被封印,许淮谙,孰轻孰重,你要分清。”
许淮谙停下手中的动作,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慢慢地,他的脊背弯曲成一道痛苦的弧线,单手握拳,拼命捶打地面,每一次拳头落下,都能听见沉闷的撞击声。
半个时辰後,一切都停止了,芜苑魔女被再次封印,萧沉语也彻底消失。
萧沉风踉跄不稳,後退几步,独自离去。
江邺精疲力尽,半跪在许淮谙身旁,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一样,我们都不想让萧沉语消失,可作为上修界的修仙者,我们有义务要保护下修界的百姓不被芜苑魔女所迫害,所以今天我们必须要封印芜苑魔女。”
“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要我亲眼看着萧沉语在我面前消失,我真的……”
江邺抱住许淮谙,低声安慰他。
江昉突然道:“该如何告诉唐酒灵?”
沈书璟摇头:“瞒不住的,她迟早都要知道。”
几人赶回祁岳宗,一路都无言。
唐酒灵正在酒房里酿酒,听到沈书璟几人回来,忙出来迎接,却不见萧沉语踪影:“萧沉语呢?怎麽都不说话,我萧沉师妹怎麽没来,是留在萧沉阁了吗?”
沈书璟几人皆低头不语,唐酒灵心里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们怎麽都不说话。”
沈书璟擡头深吸一口气,看向唐酒灵,最先开口:“酒灵,她回不来了。”
“你什麽意思?”唐酒灵快步上前:“只是失忆了而已,找不到记忆也不能说她回不来了。”
沈书璟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没把她带回来。”
“到底怎麽回事?”唐酒灵声音打颤,身体也止不住的发抖。
见沈书璟说不下去,江昉替他解释道:“芜苑魔女占据了萧沉师妹的身体,被我们封印了,萧沉语作为她的容器,也随之消失了。”
唐酒灵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麽哽住,原本准备好的话,此刻全化作了无意义的嗫嚅。
“为什麽被选做容器的人偏偏是萧沉姐姐,就不能是别人吗?”
江昉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换做了别人,仍旧会有第二个唐酒灵质问第二个江昉。
唐酒灵的脚步沉重而无力,就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她机械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在她身後轻轻关上,她的心,却如同被巨锤重重地击打,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夕阳的馀晖透过窗户的缝隙,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唐酒灵瘫坐在床边,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悲伤。
就在泪水模糊了视线,绝望即将吞噬她的时候,沈书璟推开了房门。
“酒灵……”沈书璟半跪在唐酒灵身前,想给她拭去眼泪的手悬在半空中。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这不怪你,如果换做我,我也会封印芜苑魔女。可这对萧沉师妹不公平。”
沈书璟无言以对,唐酒灵哭的无声无息:“你说,她怎麽就消失了呢?我的师妹,我的姐姐,她怎麽可能会消失,就算芜苑占据了她的身体,可她也是存在的,师兄,如果百年後芜苑再次出来,那是不是萧沉语也能出来了?”
沈书璟摇头:“封印的是萧沉语身体内的芜苑,就算封印没了,芜苑也会重生在新的宿主体内,而萧沉师妹,她是真的,不在了。”
萧沉阁内,顾徊洺端着吃食,站在萧沉风放门外:“阁主,您已经一整日没有进食了。”
“放那里吧。”顾徊洺进来,萧沉风让他把饭放在桌上。
萧沉风瘫坐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在闪烁着白光,顾徊洺想上前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阁主,您……”
“她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
这时的萧沉风,不再是那个坚强的萧沉阁阁主,她此刻的身份,仅仅是萧沉语的母亲,一个刚刚失去自己最爱的孩子的母亲。
“我想过会有这一天,也费尽心思想要加固封印,可芜苑还是占据了她的身体,顾徊洺,我封印了她,真的做对了吗?”
“您说的‘她’是指芜苑还是少阁主?”
萧沉风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我没有资格後悔。”
顾徊洺就这样陪着她,就像沈书璟陪着唐酒灵,几天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