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眼神有些低沉,失落又轻颤。
“我突然,不想通关这个游戏了。”
“是吗?”
林霁若有若无般问道,似乎在这种话题上提不起什麽劲。
许诺点点头,自顾自答道,“阿正和我一样,都是欠了项城的钱。”
“嗯?”
林霁眨巴眼,“就欠了点钱,就要在游戏里接受对方胁迫吗?”
“没办法,”许诺声音已经很小,时不时还要擡头看光头男有没有注意到。
“项城是搞高利贷的,前些年大环境不好,一堆人失业的消息你应该了解过吧?”
“当时真的太穷了,连一千的房贷都快还不起,又碰巧家里出些事情,只能走上借贷一条路。”
“就算到现在也没有好转,一直拆东墙补西墙,现在还差项城得二十多万。”
“进入这个游戏纯属偶然,陆续过了几场游戏,刚来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到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害怕。”
这也大概是颜歌所厌恶的,让所有恐惧与性本恶交织一起,逐渐麻木玩家的思想,本能认为所有的事情发生都是理所当然,直至完整麻痹灵魂。
自始一切都很可笑,人类是没有灵魂的,人类有的,不过是一具肮脏至极的尸体。
声音越说越微弱,林霁没表情,只问一个问题。
“为什麽把这些事告诉我,我们才认识不到几个小时吧?”
许诺静住声,低着头默默走路。
他到现在大脑都在挣扎,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要把这些话和林霁说。
明明前面还一直提醒自己提防对方,下一秒就跟袒露苦水一样。
可能他只是受够了,他真的已经受够在游戏饱受折磨的日子,哪怕拥有所谓七天生命值,那七天也根本算不得生命,每时每刻都十分恐慌的沉浸在下一个即将到来的副本里。
或许他觉得林霁和其他所见到的玩家不一样?不,不只是玩家,和他曾经在现实中遇见的所有人似乎都不一样。
至于不一样在哪里,许诺也不清楚,他总感到林霁对周围一切都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在乎?
这种不在乎并不是那种鄙弃什麽都无所谓,像是死亡,有的人说自己不怕死,不在乎死不死,但真正面临时,还是会本能受基因操控而恐惧。
但林霁给他的感觉,倒像是把死亡当成人生一处风景,轻飘飘不带一丝感情,去观赏也好,去不了也罢。
如同一只没有归地的幽灵,不停的在世界游荡,用审视又清醒的目光打量着所见一切。
可能就因为这些,他就这样傻傻的把一切都说出口。
林霁难得的叹口气。
“我没有理由劝你活下去,我也找不出理由,如果能靠自我决定生死,那也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
毕竟太多人连是否死亡都决定不了,或者被别人掐扼住,或者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未来运气。
许诺刻意移开话题,看着多个身位前的智能,“这个智能是说要带我们到一个没有侦查智能的地方。”
“什麽?”
“当时刚刚完成考核,这个智能问我们是不是没有居住证。”
“当时猜到居住证应该是什麽东西,他说知道有地方没有侦查智能,可以带我们过去。”
“这个智能应该是没有发现我们是人类,或者发现了,但并没有指认出我们。”
“但这里居然还要居住证才能住,就这麽痛恨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