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和暖,”北使笑意中透着决绝,“吾,不思归。”俨然已存死志。
“可有所求?”
北使思索片刻,道:“若问所求,早闻直指善棋,唯求对弈一盘。”显然旨在拖延。“直指若胜,便可先于火光知将起火之处。”
“使者在候何物?”
北使已起身,待小童移席棋盘侧,闻言,忽高声反问:“被捕之人是否皆向此聚?”未等有应,又答绘言:“候求药者上门。”说罢眼神落在棋盘边木匣上,木匣无盖,内有瓷瓶。“直指猜这瓶中原有毒丸几颗?”
尹绘不理,问门外:“可审出什麽?”
“此三人皆旧为北地流民,互不相识,先後于近日中毒,得无名信,指其于某处纵火,火光现即可来此寻药。”
“直指若胜,解药一并相送。”
然北使终不会将胜算押在棋艺上,他在等,可尹绘却一时想不通他在等什麽?是派了刺客入宫?尹绘已将绣衣使主力派往皇宫及各重臣家中,至此全无半点风声;是援兵将至?都城周郡皆已传令严查,并无异常人马;是这火光只为传信?另有能达要地者将起事?起火之初距此已逾三刻,皆在都城内外,并无延伸,若欲起事,已过良机……
见尹绘未动,北使又道:“闻听绣衣使者中有一女子,名宝录?”
尹绘十六岁救下将死的宝录,亲自将她培养成间者,怎会不知其北地习性!他本思将她派回北国,可岁月渐长,他却越发不忍她远行,北国太远,南郡太远,都外太远……总要留她在身边才放心。今日他禁足期满,闻宝录染病,本以为是有意避北使。可北使既已知她身份……
“所下何毒?”他猛然起身。
“直指若胜……”
“解药何处!?”一步之间,刀已至北使颈喉。
“我无意取那女子性命,直指稍待片刻,我将解药予你便是。”
“动手!”顿时,门外打杀一片!而屋内,尹绘却隐约有无力之感。
“我竟不知直指看重此女至此!实误矣!”北使伸手向棋盘暗格,未取出解药,却是四把寸刀飞出!又趁尹绘躲闪之机起身而退,抽刀相峙。
尹绘并未饮茶,屋内亦未燃……他未闻香气,本以为屋中并未燃香,此刻才惊见屋深处有一丝火光。
“此香毒无色无味,只可惜生效过缓!”其实只再一刻,尹绘便必死无疑。“恨只恨北间力微,若早知此女可用,必将其生擒!”
“尔行此举是为杀我?”
“东朽久将崩,耳眼全仗绣衣,你若死,绣衣亡。”
语音未绝,北使刀光一闪,直逼而来!尹绘强打精神,侧避劈拦,转身破门,冷风灌涌,混着血腥。小童惊而欲逃,起身未行三两步,忽倒在护卫尸首边,血染素白褝衣一片。两绣衣使者跨尸而过,冲入屋内,局势已定。“交出解药!”
“笑话!我既行此事,又怎会留解药!”北使死斗,终至全灭,绣衣使亦唯剩三人。尹绘策马狂奔,却是在城门外见到了一息尚存的宝录。
她在寻他,在候他……
“宝录得直指搭救,至今八载,从无背叛;北国养我…亦八载,总不可拒养父一杯敬茶。直指待我如妹,恩情唯待…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