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又只剩下两人,不说话的云苡努力忽视叶茴探究的视线,却还是像被无耻登徒子注视一般,莫名其妙红了脸。
自己还打不过这人。云苡将一切窘迫归为生气。
“你!你为什麽要这麽对哥哥?他既然如此喜欢,那你,那你就不能好好接受他的心意吗?”
云苡瞪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气势,抵抗登徒子的调戏,却反而在叶茴玩味的坦然下节节败退。
叶茴见这小模样,不禁欢喜。女子细嫩小脸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难缠,只不过是被从小养得娇蛮任性了些,别有一番傲娇大小姐的滋味。
可恶的云薏啊,别怪我调戏你的妹妹,兄债妹偿,谁让你给我下毒,叶茴忍着毒发的折磨想道。
“你放心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接受你哥哥恐怖如斯的心意,何况不早就答应你不抢你哥了吗?再说了,你哥也不是真心喜欢我,对待自己感兴趣的宠物罢了。”
“我一定会帮你争取到你哥哥的。”
叶茴很是清楚自己的定位。
但云苡似乎不信她,只当她是油嘴滑舌。
“叶茴,卜风山那日已经趁乱跑了。连心锁的解药哥哥真的没有!但我可以帮你每月缓解。到底你还想怎样?”
云苡看着周围,上前捂叶茴口无遮拦的嘴,快急哭了似的,如同附近有什麽不能听的人。
“哎哟,我怎麽舍得这麽美丽的姑娘哭啊。”叶茴挑走云苡眼睑下的泪珠,妹妹愣住。
“好了,不逗你了。”叶茴笑笑,“信我,我是真心祝福你们的。”
这下,云苡真被气愤得涨红脸,拿叶茴实在无法子地跑开。
玉扉城远处的雪山在月光笼罩中宛如裹挟了一层衣纱,叶茴端了一壶酒重新坐在庭院台阶上,一杯又一杯的小酌。
月影摇曳,寒风轻拂,弥散淡淡花香,与如洗月色交织在一块,仿若置身仙境,忘却俗世烦恼。
很久没有这麽放松和惬意了,是真正回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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佯装醉酒的云薏其实没走远,他远远看着方才云苡出现和此刻月下的叶茴,忽然有了交心的冲动。
从来,无人能坐下听他说心里话,惧他的只会终日惶惶丶轻蔑他的只有厌恶嘲笑。
而叶茴,仿佛游离在这世界之外。
作为自己现在的敌人,似乎既不惧他,也不轻蔑他,是个很不错人选。
于是任由心中的这股冲动,声音很快用内力扩散传出,终于不再压抑:
“云府是酥糖的五大护法之一。我和云苡都本不姓云,我们是云府衆多培养的孩子中最努力最优秀的,被赐予云姓。从小到大,我们相依为命。”
“没多少人服我,因为他们觉得我只是个运气好的毛头小子。所以我只能强,越来越强,才能保护住云苡。”
叶茴被动接受了这些秘密,不满“啧”了一声,有些微醺,“今夜,你们兄妹俩真是一个接一个的不让我安生呀。”
她的不在乎态度,反而令云薏整个人通体格外畅快,缓缓走到叶茴身边坐下。
原本醉了的叶茴却忽然拍拍他的肩,“云苡在你心中分外重要。”
“你……没醉?”云薏愣住,没想到。
“不重要。”叶茴给自己和他的杯子都满上。
“就没想过万一哪天灭了酥糖吗?”
“万一。哪天。”云薏斟酌着叶茴的用词,“对我而言,怎麽敢赌?”
云薏沉默了一下,心中的确有希冀,“纵使我答应你,也还是会有别人做,所以重点是根本源头。”
“你说的极有道理,所以源头在何处,指个方向呗?”叶茴凑近,开玩笑似的。
云薏却顿时换了个人似的,严肃板起脸注视她,警告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边有一人是洛十洲吧,方才宴席上很多人都认出了他,此时此刻已有大批人马正往云府逼近,逃不掉了。”
可叶茴不理会他,依旧油腔滑调,“那你得救救我啊,给个适合我逃命的方向呗。”
凝视她良久,云薏信任妥协,指尖悄悄往“京城”的方向点了点,“我信你。”
叶茴收起不正经的做派,对着他笑,执起酒杯豪情地碰撞云薏的手,扬出的酒洒在他蜷曲的手指。
云薏也一样难得拥有自我的笑起来。
同时,各路势力兵临城下,宴席中原先散去的宾客早已销声匿迹。
宁静夜里,酝酿着滔天的蠢蠢欲动。锃亮的宽刀随手砍落墙根匍匐的老鼠。
“云薏毛孩,开门!”叫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