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组剩俩
“你为什麽不怕我?”缓过来的梁明庶推开知汐,独自坐在轮椅上问叶茴,语气稀松平常像老友,精疲力尽後的短暂松懈。
意识到对方没有自称“本王”後,叶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怕啊,我可怕了。”
可话虽是这麽说,眼神里却是一丝畏惧也没流露,全部流连在不断散发醇香的酒壶上,沉醉其中的怡然自得。
又如何让梁明庶相信她随口胡诌的话,自嘲着摇摇头,擦去唇角的血,驱动轮椅凑近些叶茴,史无前例地认真说道:“如果我们不是对立方,而是朋友,该多好。”
在叶茴目光中自然地倒满一杯酒饮尽,欲以身为饵引诱叶茴放下警惕喝一口酒水。
“想和我交朋友的,多了去了,你还得排队。”
莫名其妙,相见恨晚的氛围。
执意守在房间口,一动不动宛如静物的知汐不适地动了动,体内涌入一口躁热怒火,越看叶茴越不顺眼,攥紧拳头还是想一决高下。
叶茴讪讪笑下,不知道该用哪个表情来回击梁明庶,“而且你是皇子,我是平民。”
言明两人间生来就存在的天差地别。
梁明庶顿感垂眉无奈,她不上鈎,甚至似乎还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一杯酒品出了抔苦水的滋味,整个人柔软了许多。
可心底绷了二十年的警惕仍纹丝不动,宛如扎进骨头的刺,早已合二为一,善恶相残相融,神鬼难分。
他只继续执念喂叶茴酒。
骨节分明的手探过不长不短的圆桌,目标直冲对面。
气色惨淡的手指如玉般剔透,仿佛顷刻间就能掐断,叶茴犹豫了会,放出空隙让梁明庶看准时机,牢牢攫住了她下巴,瞧着瘦弱的手,劲倒不小。
叶茴怕他薄薄一片身板经不起自己的再一掌,便无奈地放任随流。
“梁明庶!”逃开盛王执酒递向嘴的手,避让中失去耐心喝止他的紧紧相逼,“你又为何铁了心的要做乱臣贼子?当朝盛王,何其风光。”
可别怪我戳你痛处,是你先撕破脸。
下巴上的手指加重发狠许多,怼得牙齿有些发酸,梁明庶的面容逐渐狰狞扭曲。
不再与传闻中文采斐然的文弱皇子有关,更像一只气急败坏的饿狼,獠牙已经贴上猎物温热跳动的颈管。
可惜叶茴不会是猎物,更不可能是死于梁明庶手下的猎物。
抓住他的手一反,轻轻松松摁倒他在桌子上,吃了一堑长了一智,与此同时叶茴挥动内力关上房门,急速拦截住又要冲入护主的知汐。
强悍的内力压制在门上,知汐境界不够,只能焦躁地在外边干跺脚急眼,厉声威胁警告叶茴。
一片骂声中突然挤进一句凄凉无比的喃喃自语,“皇子,盛王……”
乖乖没有反抗的梁明庶屏蔽了耳边所有的喧嚣,沉浸在自己的苦海中,看上去傻傻的,叶茴连忙松开手,生怕他讹上自己。
可梁明庶还是呆呆倒在桌子上,维持着方才被叶茴钳制的姿势,湿答答的男鬼变成了湿漉漉的可怜小狗。
这小玩意真会僞装,叶茴吐槽道。
“所有人都觉得我风光无限……可事实真就如此吗?父皇,他并不喜欢我,他的眼中只有大皇子,我不管有如何作为都只是梁鸣谦的陪丶衬罢了!”
陡然发怒,宽敞的袖子拂过桌面,清脆乍响,醇厚的酒香随之扩散在整间房内。
叶茴惋惜注视着那一大滩水渍,默默深吸一大口飘香的空气,脑子习惯性地运作:酒无毒,看来毒是抹在梁明庶给我的杯子内。
心知肚明他的小九九。
深吸一口安抚腹中躁动的馋酒虫,其实她真的不爱管闲事,尤其是经历了如此漫长岁月之後,但这次好像新娘人皮案的一切源头都来自梁明庶的误解。
清清嗓,认真回:“你的父皇的确是很喜爱大皇子。”一针见血地直捅梁明庶的心坎。
盛王猛地擡头,眼眸中的不可置信不似假,像是没想到叶茴敢这般冒犯,静止几分钟後,掺杂些许苦涩地大笑起来。
“叶茴啊叶茴,你可真是大胆。”话中无怒意,反而升起一股活人感满满的赞赏之意,拥有身为皇子至尊血脉的威严与傲然。
“可你的父皇同样也很喜爱你,同样寄予厚望…”叶茴话锋一转。
梁明庶瞬间收起笑容,上前一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血管紧贴着指腹跳动,狠狠用劲企图掐断手中温热的目光,杀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