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茴没想到他可以如此心硬,饶是对过去失望透顶的自己,再次经历,也很难不对这个虽然没有清词的世界産生动容。
毕竟,这是故土,是叶茴这个人成长的过去。
无论与否,这里也曾飘散着清词的身躯。
可洛十洲竟然能够这般无情。
她终于开始有些相信——用着冠冕堂皇报仇的借口,私自剥夺无辜女子多年自由的小人行迹,洛十洲的确能做得出来。
“你究竟是谁?千方百计利用我,你为何要杀我爹爹!”孩子愤怒的声音传来。
叶茴温柔凝视着稚嫩的远何时。
方才护着花悦时,女子即使神志不清,可口中仍不忘低声念念叨叨孩子的名字。
若花悦离世後亡魂尚存,那她一定是愤恨没有杀了洛十洲,二便是遗憾没有好好抱过远何时吧。
叶茴相信花悦虽恨孩子父亲,但她是爱她的孩子的。
“远何时,去抱抱你娘亲。”叶茴挥手打落远何时丢来的剑,语气柔和地为茫然的孩子指了个方向,“你身上或许会有什麽相认的物件。”
“叶茴,你就不怕激怒我吗?我身为游戏管理方,完全可以将你困死在游戏中。”
一把剑贯穿差一步走到花悦尸身旁边的远何时,孩子顷刻如一捧沙散入清风吹过的周围。
“无所谓。”不意外的叶茴锤了把瓦块,强撑着说,也是在劝说自己的惋惜,即使心里已经警铃大作。
这个游戏居然能被管理方操控,随意困住任何玩家吗?简直闻所未闻,是什麽妖邪游戏吗?
她渐渐感到什麽环境丶什麽人物都离自己越来越远,缥缈的雾气升腾上高高屋檐,萦绕住洒了血点的衣角。
眼眶里的赤色成了灰黑,犹如一场单独降临在叶茴世界的夜晚。
触觉也减退了许多,风和落叶剐蹭过她的皮肤仿若无感,莫名体会到自己心跳的砰砰,却不是听见的。
“多说无益,出招吧!”突然大风起,枯叶簌簌而下,一道寒光反照天边月亮倩影,骤然破开平静。
他不会善罢甘休,叶茴只能先声制人。
抢先袭去,刹那间,剑刃再次相撞,火星如惊鸟般四溅,照亮了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洛十洲受伤的疯狂已在无声中沸腾。
叶茴没有搭理,剑锋陡转,手腕轻巧一抖,剑尖又似飞鸟啄食般直点他手腕而去。
洛十洲亦不怠慢,手腕一翻,剑脊横栏,“铛”一声脆响,火花再次迸裂,映照出他额角悄然渗出的细密汗珠。
没有想到残血状态下的叶茴还有如此敏捷的判断,使用的招式几乎是已刻入肌肉般。
目光一闪,剑势倏然再变,划出一个诡异刁钻的弧线,自下而上疾撩她下巴。叶茴急忙撤步回剑,躲开这险恶的一击,剑刃摩擦之声刺耳异常,仿佛要割破天际边的假月亮。
然而,洛十洲手腕骤然一压,剑竟如鳄鱼翻滚般倏然下沉,直往她肋下。
什麽反应都比平时迟钝了两秒,叶茴的剑来不及回援,只得竭力向後闪避。但终究慢了半拍。
锐利剑尖划过皮肉,鲜红一点同梅瓣初绽,迅速在她脏兮兮的衣服上晕染开。
踉跄跌落屋檐,剑尖点地撑立,圆月在叶茴苍白的面孔上剧烈晃动。
洛十洲收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
那剑锋上的月光,是方才一瞬肃静的狠心。
叶茴奈何不了洛十洲。
“我们来助你!”突然,男男女女声音骤起,局势似乎又逆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