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十洲走近看清了叶茴的虚弱,心神一动,指尖凝气,点在叶茴中府xue,输入助她压制住蛊毒的内力,挂念化入神色,“你是这麽多年唯一让我觉得,洛十洲只是洛十洲的人。”
“天生丹魄的命格,吸引多少人觊觎的同时,就吸引了多少阿谀奉承的人。”
“在我过得还不错时,他们一口一个谦卑的‘洛兄’,却转而在我失去所有亲人时,向我投来了这世上落井下石的恶毒石头。”
“可你不是。”
“不管是游戏中,还是现实里,你都不是因为天生丹魄,或者我有钱人的身份而同我交朋友。我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赤忱真心。”
“你的真,真的令我很欢喜,真的。”
“但……我的过去,你迟早会知道的,所以我就干脆不解释了。”
听了洛十洲嘀嘀咕咕一堆话,叶茴最後意识到这是他在对自己解释,他不解释的原因。
混乱的大脑说不上来有何想法,汗爬满了脸颊,在一阵一阵对方内力的输送中渐渐平息下蛊和毒的作祟。
花悦惧怕着洛十洲的靠近,完全像一个尽失理智的疯子,猩红的眼睛化作一把被凶狠打磨锋利的刀,恨不能剜他肉丶剔他骨。
突然挣脱出叶茴的怀抱,张牙舞爪出手!
一掌拍上为叶茴疗愈的洛十洲,见他只是被自己推远了几步,又恢复胆小如鼠的模样蜷缩到床上远离他们的最边缘。
“不自量力!”洛十洲愤怒道。
猛然被打断内力输送的叶茴倒下,鲜血喷在被绷得笔直的锁住花悦的铁链上。
头痛闭眸,心说今晚真是时运不济,怎麽就牵扯进两个疯子的爱恨里。
“竟是这样,让你会错意许久。”含着铁锈味的血,瞳孔懒散地看向一脸不解的洛十洲。
“洛十洲你找错了人,我从来就不是你口中‘真’的人。”叶茴渐渐笑起来,将要坦白前的轻松,“我对这个世界的认同感,包括对你的,都是我假装的。”
亦是对自己漫长生命的厌弃。
是真是假,亦真亦假,有那麽重要吗?
“你要见惯了一次次失去的人,怎麽放下戒备,去相信啊?”叶茴盯着他笑,苦涩慢慢自笑容中弥漫到空气里,又溜进了无生机的黯淡眼底。
洛十洲虽不明叶茴的这句话意思,但一股心痛还是势不可挡地涌来。
他才不信叶茴都是装的,不过都是编来欲扰乱自己心性的谎话,“你……不必多言。”
“究竟是我不必多言,还是你害怕我所言非虚?”叶茴的反驳接着洛十洲的尾声碾转而来。
一瞬间洛十洲好似乞求地看向她,眼眶红润。
“我这都是因为有些好奇,你到底会怎麽做罢了,所以应付了你安排的情节,但是居然现在才发觉这些人啊事啊,其实无趣得紧。”忍着体内宛如焚烧的苦痛,叶茴感觉到传入自己耳朵中的声渐轻,可自己明明没有减轻音量。
陡然安静的环境,腥甜的血味一缕一缕地挤进鼻子。
困惑缠上叶茴。
“——啊啊!”床边女子的突然尖叫如同一粒沙子落入偌大辽阔的水面,惊不起丝毫风浪,但叶茴看见了洛十洲被惊吓到而霎时抖动的肩膀。
叶茴偏头注视神情慌乱的花悦。
才明白自己这是丢失了听力,毒性蔓入的症状逐渐浮现。
“我要杀了你!”喊杀声蒙了无数层厚布似的传进她的耳朵,铁链掉落在地激起一阵尘土,慢了半拍的叶茴瞧见花悦凌空飞过,尽力一搏。
风猎猎灌入暗室中,顷刻崩裂炸开的墙体撞击在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的叶茴身上,苦大仇深地又喷出一口血。
天上挂着一轮又白又大的圆月,像蹩脚的AI货。
叶茴忽然想起上一次大闹时,虚假的太阳,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花悦自然不可能得手,轻飘飘的身子像一片树叶一样落在叶茴身边,没有任何反应。
圆月前,洛十洲高高在上,对花悦的生死毫无关心之意,而叶茴烦躁得很。
艰难摸到一动不动的花悦身旁,将到处都在出血的女子捡进怀中,“放过自己吧。”
闻言花悦动了动指尖,睁开气若游丝的眼睛,虚弱地望向不介意自己浑身狼狈的女子,说不出话。
“放下对所有事的执念吧,就如你反复推演过无数次的那样。”叶茴伸手,静静合上花悦微睁的眼睛。
“安心睡一觉吧。”
又食言了,我又负了一个人。
叶茴擡起眼,看向漆黑夜空下,仿佛世间主宰的洛十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