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见叶茴有兴趣,越发起劲介绍,“自然有啊。爷您进来瞧瞧不就知道了。”说着说着,又要半推半就地来拉叶茴。
叶茴怕了,不再装男子,泥鳅似的挣脱快速滑走。
匆匆路过周边茶铺时,听见两蒙面人正讨论这天仙阁之来路不明丶之神秘莫测,许多曾留宿其中的江湖豪杰丶少年义士都将变得郁郁寡欢丶无疾而终。
真吓人。幸好躲过去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男子啊。叶茴靠在巷尾一道墙上,转头便是一家客栈。她擡腿迈入,“小二,一间上房。”
“得嘞!客官您请。”
夜间,鼎沸的人声渐渐萧落隐没,挨家挨户闭上门,明月之下却还有人在行走,房檐丶巷落,比拼丶打斗,亦或是波谲潜藏,这里的百姓早都学会了不管闲事。
叶茴睁开眼,才停下运功调息。
清风清心决果真不错,她如今已入优选之列,不过幽冥同人世的境界划分标准不一样,所以她尚且不知自己若是参加比武,胜算几筹。
半晌,饥肠辘辘,于是下楼觅食,唤来店小二添了坛烈酒。
酒过三巡,叶茴撑着脑袋夹了口肉,整个人貌似醉醺醺,斗笠搁置在木桌一边,绯色迷糊的眼忽然盯向敞开的客栈大门,无害丶平和。
外面起了阵风,刮过草叶尘埃卷成风浪迷乱人的视野,小二被吵醒嘟囔着抱怨“天气怪”,没当回事後又打起瞌睡。
可风却无知无觉的渐渐大起来,卷动的物品越来越多,“——刺啦”一声,门外的大红灯笼均被无端撕裂。
小二顷刻被吓醒,愣在原地,心跳打鼓。
叶茴笑了笑,继续端起酒往碗里倒。此时客栈一楼只有她与小二两人,剧烈晃动起来的灯笼蜡烛,光芒明明灭灭,店小二看上去已是半个魂魄出窍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你的酒,好喝吗?”突然而降的声音,一道身影从天而落,轻盈地坐上叶茴旁桌。
死盯着门口的小二见着店内冒出的不速之客慌了神。
“愣着干什麽,给我也来一壶。”
听见那莫辨男女的黑衣人招呼,小二魂被强行摁回了体内,咽咽口水,“好,好。”沙哑得不行。
“扑哧。这些人可真有趣。你呢,你怎麽没反应?”黑衣女子坐到了叶茴旁边,不经意时自袖中射出要命的毒针。
叶茴忙捧起自己的酒坛,借酒劲掩饰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对方的发难,颤颤巍巍地起身,好似走不稳路般,一会就磕到了桌腿或者木柜,“好酒啊好酒……”
女子兴致勃勃地注视着叶茴一举一动,像是不信她醉了。
这边叶茴刚摇摇晃晃走到客栈门口,忽然从外进来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男子。
她走神差些就要迎面撞上,脚尖发力使劲,不动声色稳住了身形,心中着实有惊一跳,但面容上立刻冲向那男子打了个酒嗝,等对方推开她。
“姑娘,你慢些走。”男子微微相让,声音温文尔雅,不像是用毒的高手,却真的是用毒的高手。
“哥!”客栈内的女子急了。
“几岁了?怎麽还像个孩童一般不稳重。”男子身长如松,谦谦君子有礼地向店小二说明来意:“我们要两间寻常客房。”
女子拿到了酒,轻轻一抿就嫌弃地丢开的酒杯,呸呸两声,“难喝!难喝!”小二赧得不行,躁红了脸。
“云苡,不得无礼。”男子呵道。
“知道啦,云薏。”女子不以为意,凑近打趣哥哥一句,就闹腾地跑上了楼,独留云薏歉意地向小二赔罪。
小二无所适从丶手忙脚乱,却发现这位公子的注意力实则全都游离在外:风止了,被一分为二撕裂的灯笼一动不动地躺尸在地。
外面有什麽吗?明明黑灯瞎火的什麽都没有啊。
夜深,起风。叶茴靠着石墩子,好似独遗于整个世间。口中的酒只辣不香,那女子嫌弃得没错。
清风明月皎皎,地上的尘埃随风逐流,借着月色,叶茴望见月下屋檐一波又一波的人影。
运动内力控制斗笠飞入她手中,轻轻地盖在了自己脸上,翘着二郎腿,枕着自个的手,无限惬意地清凉睡去。
酒坛稳稳立在身旁,时不时颤抖的水面倒影出漆黑中皎洁残破的圆月。
【我可真是在战战兢兢完成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