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薏见好就收,稍稍敛眉示意,重新放低姿态整理起准备的物品。
如白昼通明的空间,三道身影宛如鬼魅,时不时响起瓷瓶的相撞声,角落里独自发抖的身躯,犹豫畏惧的瞳孔不断地瞟向威严的盛王,满腹的话却不敢说。
梁明庶揉了揉隐隐烦躁的眉心,不耐烦地开口,“汪确苏你想说什麽?赶紧说完然後把你那胆怯的眼神给本王收回去!”
汪确苏扑通一声倒在地,哆哆嗦嗦道:“盛王,盛王殿下,她她她……”
指着昏迷不醒的叶茴继续说,“她是灵山婆婆降世的载体,我们,我们不能伤害她,不然,不然灵山婆婆会发怒降罪的。”
又是这番话,梁明庶深吸口努力压下怒火,也不知道叶茴到底给他灌了什麽汤药,居然能令汪确苏如此深信不疑她的身份。
不过还得是汪确苏这人会信,若不是毁尸灭迹无他法,真不想和这样蠢笨的人为伍,“滚下去!”
一旁静默旁观的段楷应声上前,打晕害怕不已的汪确苏,利落地拖着他离开。
云薏摇了摇头,与梁明庶狡诈狐狸般相视一笑。
云梦蝶。
很唯美的名字,却是能操控叶茴意识的利器,可以说是云薏为叶茴特别钻研丶配制的精心之作,利用她体内万毒环伺的条件,研制的这款毒药,足以达到控制神志的效果。
他这次进京,为的就是这事,云薏很自信梁明庶会欣然同意这个提议,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够将叶茴拉拢至他们阵营的方法。
毕竟如此不可多得的妙人,谁都不想放过。
“对不住了,虽然你曾经说过要为我灭了酥糖。”
去而又返的段楷再次回到原先的位置,寡言地注视着在中央木床边走动的云薏,如老鹰般阴鹜的眼睛时刻捕捉他的脚步,仿佛要钉住他。
沉睡中的叶茴面容恬静,轻微的呼吸时而不由地令人误以为她的状态不佳。
云薏第十次拿开试探叶茴气息的手指,神色不改地向一旁凝视的梁明庶展示出方才配好的云梦蝶。
“此毒的毒性于外界仅能有效一个时辰,可若进入人体内便是不死不休。”
梁明庶敲打着指关节,沉声思忖,“可有解?”
“无解。”
“好,那便有劳酥糖首领了。”假惺惺的梁明庶假惺惺地起身,暂时充当他护卫的段楷立即警惕握上剑柄,跟在盛王後头。
如若不是为了效忠酥糖,我怎麽可能会伤害你…
拿着药的云薏深情不舍地痴痴流连叶茴面容,不过我倒真好奇,云梦蝶与你体内错综复杂的毒会有如何的碰撞?
这番较量,会是谁更胜一筹……我很期待,看到结果的那天。
“那就开始吧,云薏。”梁明庶已至他身旁,冷冷吩咐,打断了他的自我感动。
年纪大丶阅历多的老油条段楷看着这幕静默地冷哼了一声,此女子就这麽会蛊惑人心吗?
江湖用毒高手在意她,盛王另眼相看她,传说里的天生丹魄视她为友,还有我儿……
就这麽看着也没什麽特别之处,段楷悄悄挪了挪位置。
“云梦蝶不是丸药,它需得用特制银针蘸取,刺入人体几处大xue之中。”
云薏边操作边解释道,缓缓脱去叶茴鞋袜,撩起裤腿,“第一处xue便是小腿内踝尖上三寸的三阴交。”
梁明庶和云薏都专注赤裸盯着女子白皙的皮肤,段楷到底还是上年纪逐渐保守了,只瞄了一眼就迅速闪开视线,顾及着男女之防。
不对!刚刚视线里溜过了什麽?他开始紧张。
一瞬间口干舌燥,如同搁浅的鱼,火急火燎转回眼球,像是急于确认一件事般。
直到目光集中地落在叶茴外脚踝处的小小纹身上——无比熟悉,多年来未曾间断寻找的族徽。
叶?她姓叶!段楷猛然彻醒,紧急时看见云薏手中的银针就要刺破叶茴皮肤。
顾不上任何所有,内力凝结手心轰然朝向云薏和梁明庶发难。
两人并无防备,猝不及防地被段楷打倒在地,目睹沉默不语的他喂给叶茴苏醒的解药并带走了她,茫然困惑住两人,想不明白为何段楷会突然临阵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