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景秀,美观雅致,是个七进七出的大宅子。
“管家老伯,快去备美酒佳肴,我要款待我的恩人。今日是她救了我!”远何时逮住庭院中的一位中年人,兴致勃勃地说。
刚跨过门槛的叶茴看向他,礼数谦逊地点头示意,得到中年人的回敬,“阁下是?”
“叶茴。”坦荡非常。
若这雅园真有什麽猫腻,那麽不管有无隐瞒姓名身份,都无济于事。何况,叶茴也并不打算避什麽杀身之祸。
“叶侠士,既然是我家少爷的救命恩人,那美酒佳肴自然管够,烦请稍等片刻。”中年人似乎不知道她是幽冥鬼蜮中人。
叶茴客气地笑了笑,“有劳。”
早已跑出几米外的远何时忽然走近她,极其不见外地牵起她的手,“对,我先带侠士逛逛我家。”
呵呵,真是可怕的e人。叶茴一路被拽着走。
“你……先松手。”她实在无心景致,沉浸在自我天地中的孩子手劲没个轻重,被拽住的手腕红了一圈。
挣脱出束缚,趁远何时小嘴重新滔滔不绝前一把捏住,“安静!”神态风姿都像极了这孩子的某个长辈,“如此心浮气躁,想来这便是你打不过野猪的缘由。”
这并无根据的话自叶茴口中说出似乎格外有信服力,远何时闻言顷刻缄默安静,亦步亦趋乖巧地跟在她身边,注视自己的瞳孔里仿佛满是敬仰的星星。
饭後,终于打发走了狗皮膏药似的远何时,叶茴独自一人借逐渐昏暗的夜色掩饰,快速游走在整座雅园中。
仆从侍女无一例外,个顶个的高手。
远何时要介绍给她相识的“爹爹”,晚席间没有出现,似乎不巧出了远门。
小子念叨了半天,倒硬是勾起了叶茴的好奇。
穿过灯火通明的房子,她如同一只渡鸦,掠过屋檐上的天空,俯瞰着明亮中的人们各司其职。
有几处,特别暗。
叶茴仔细观望着这些重点可疑之处,辨认一地是白天走过的小桥,一地是闲置蒙尘的客房,一地是……
没一会儿,她收起目光,选定了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棕褐酥脆的满地叶片,像随处可见的地雷,叶茴不动声色地挪开脚,留下一摊踩碎的树叶碎渣,垂落的柳条乍一看如同摇晃的手脚,像似锋利的树干上插了一个人。
流经到此处附近的池水都发了臭,借着还没完全黑暗的夜色,叶茴看见漂浮堆积的各式水草,阻碍了水流的流动,以致渐渐形成一潭格格不入的死水。
荒败院落,眼前景象就差把这四个大字贴在叶茴脑门上了。
进行得太过顺利,心中莫名其妙打起鼓,隐隐之中仿佛正有什麽东西不受控制地向她袭来。
叶茴潜意识里:那不是什麽好东西。
“叶茴姑娘,稍安勿躁。”突兀响起的不男不女声音,把注意完全不在周围的叶茴吓一大跳,险些瞬间拔剑出鞘。
瞥见侧後方一片宫中公公服饰的衣袂,她怒骂了句十几里之外怡然听曲的梁明庶,很快尽数削去眉目间受惊吓後的表情,一脸死板平淡,“叫你家皇帝滚。”
来人面对她的出言不逊,居然只是淡然笑之,例行公事般,“叶姑娘,请前去与故人一叙。”
叶茴是什麽性子,她岂是那种轻易被拿捏的人。
“爱……”话到嘴边,想起这人可以令自己毫无察觉地出现在身旁,心眼过了过箭在弦上的喉咙,“爱去!呃,故人一叙。”
对方一直是一脸微笑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叶茴会因为避免打斗暴露而答应。
“阴险,和梁明庶一模一样的阴险。”
“你说什麽?”轮椅扎碾过地面的动静渐近。
“和梁明庶一模一样的英俊帅气。”叶茴笑着转身,满脸狗腿般的殷勤。
他身後推着轮椅的知汐见状冷哼了一声,目光依恋地落在梁明庶的後脑勺上,想不明白主子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的原因。
“还是一样的花言巧语。”梁明庶拄着拐杖,在知汐的协助下一点点从轮椅上站起,然後慢慢地靠近叶茴,在她有些惊奇又没那麽关注在意的视线中故意吓她,“这可是一件鲜为人知的秘密,知道的人要麽是我的心腹,要麽已成了死人。”
知汐惊喜地抚上腰间的短刃,时刻为杀掉叶茴做准备。
严阵以待了几分钟,突然看着叶茴平白无故地大笑起来,她冲主子说:“我们之中,有一个人相信了你的威胁。”
然後就是主子让自己退下,他的语气里多了些嫌弃厌恶的怒气,知汐黯然。
“既然是与故人一叙,你觉得除了我还会有谁?”
梁明庶笑而不语,重新向叶茴展现笑颜。
一丝一丝的邪气与阴湿化为藤蔓,爬上叶茴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