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响递了个眼神过去:展开说说?只是一口瓜还没吃上,便像见了鬼似的停下脚步,盯着面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孙裕,继而扭头寻找韩凌松的身影。孙裕挂着职业微笑走到他面前:“时先生,韩总在车上等你。”短短数秒,时响连续做了一连串古怪表情,最后不得不用舌头抵住牙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才问韩凌松的车在哪儿。见孙助理不容分说就要把人带走,小尤满眼焦急上前一步,横在两人中间:“慢着!”时响内心一阵感动,换上一种看“救世主”的眼神望向小尤。谁料,后者却从随身包包里摸出口罩和鸭舌帽,轻车熟路地自家艺人装备上,还不忘贴心提醒:“片场这边人多眼杂,注意点影响——响哥,你今晚应该回不来了吧,那我就先去酒店退房了。”说的是“回不来了”,而不是“不回来了”。时响细细一品,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老实接受了乔装。这段时间虽然没再和韩凌松见面,时响有空就会和他手机上聊聊天——当然,说来说去,也没几句好听的话。孙特助果然有过人之处,也不知他是如何找到那么偏僻的停车场和那么偏僻的停车位,总之这一路,除了他们两个人,连条狗都没看见。时响上车时,韩凌松在闭目养神。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冷松香,盖住了他身上的土腥味和血浆味。司机不在,孙特助也没有跟过来,密闭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听闻身边动静,韩凌松终于舍得睁开眼,一言不发,只幽幽看着来者。如同猎杀时刻前的蛰伏期。时响被他盯得莫名感觉周遭温度都下降了几度,一张嘴就是埋怨:“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来片场搞突然袭击……”果不其然,韩凌松抬手揪住时响的衣领,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抬手去解衬衫纽扣,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肆无忌惮在他胸口游走。时响惊得眼眶欲裂,一边拽紧自己的衣服,一边破口大骂:“艹!韩凌松你干什么!大白天的!还在车上!”转念想起两人确实在大白天、在车上做过一些难以启齿的事,他灭了气焰,飞快补充:“这里可是公共停车场!”韩凌松对那些咒骂充耳不闻,等看够了,又抓起时响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他手腕处被麻绳勒出来的痕迹,黑眸中盈满了疼惜。时响后知后觉,那家伙是在检查自己的伤口。他抿了下唇:“你刚刚是去了片场吗?”韩凌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非常严厉的口吻质问道:“……在医院拆石膏的时候,医生对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记住吗?非要两只手都废了,才能消停是吧?”这一通训斥让时响更加确认,韩凌松一定是去了片场,不仅去了,还亲眼看到了他拍摄拍危险戏份的场面。虽然被激出一丝丝后怕,但他还是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拍戏需要嘛……”韩凌松根本不吃那一套,扼住时响的力道越来越重:“你拍这部戏一共才赚几个钱?至于那样拼命吗?”时响被怼得哑口无言,默了半晌,才想起来和他讲道理:“你不也一样么?明明都已经是集团老总了,坐在办公室里动动嘴、签签字就能把钱挣了,为什么还要亲自跟勘测队进山、陪施工队去现场?万一再遇到以前那样的危险情况……你头铁非要迎难而上,我又不在你身边,谁还能拉你一把?”韩凌松表情变了又变。像是被回忆狠抽了一巴掌,继而又默默回味起初吻的甜。时响猜不透对方心里那些九曲十八弯,只是据理力争道:“你有你执着的东西,我也有我执着的东西,我们都是一样的,谁也别说谁。”在极速成长的那几年里,他们一同晒过阳光,一同饮过甘露,一同吹过熏风,连埋在土里的根茎都快要缠到一起去,自然而然会开出一样的花。意识到两人之间早已产生出一种微妙的“同化”,韩凌松没理由再去责备对方,只能冷声给予警告:“下次不许再这样逞强。”时响撇嘴:“没有下次了——我今天杀青。”给了没想到自己给了台阶,某人偏偏要犟嘴,韩凌松那股子无名火又烧了起来:“早知道就让周晓卓给你接偶像剧了。”时响嘴巴撇得更厉害了:“好啊,反正我也想试试女孩的嘴唇是不是真的更软……”韩凌松眯起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俨然是发怒的前兆。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这车是人家的地盘。时响认怂,一心只想尽快翻篇,于是软了语气扯开话题:“说起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片场?彤山隧道那个项目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