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宜郡主脸白如纸地躺着,在昏迷中双手仍然用力抱着肚子,呼吸忽急忽慢,不似作僞。
四周衆人皆作鹌鹑状,不敢大声喘气。
骆抒被卢茜娘拉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人群外围。卢茜娘在她耳边低语,“这下又要起风波了。”
她的耳语像是某种预兆。
国公府有专门用的大夫,那位老医师提着药箱匆匆前来,穿过人群来到嘉宜郡主的榻前,一手扶开嘉宜郡主的眼皮,观察其瞳色,又握住她的手把脉。韩汝器丶林夫人都等着他说话,老医师沉吟片刻,才问道,“郡主娘娘今天都吃了什麽丶喝了什麽?”
不等所有人反应,嘉宜郡主的贴身妈妈已经又急又快地说起来,“我们郡主今天晨起觉得倦怠,口味不佳,因此吃了席面上的菜,之前只喝了一杯茶。”
骆抒眉心跳了一跳,她怎麽觉得这个妈妈回答得太快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而且意有所指。
她站在人群外围,趁着大家反应的空档隔空和韩雨钟对望。
韩雨钟站位离嘉宜郡主要近些,似处在风暴中心。
两人眼神都饱含思量,骆抒看得出来,他也十分疑惑今日唱的是哪出戏。
老医师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对准嘉宜郡主手上的xue位往下一刺,便见被刺的位置冒出一点黑红的血点。
他用手帕轻轻抹掉,转身对林夫人说道:“依我之见,郡主不像是生病,而是中毒。”
“郡主脉搏倒转,呼吸急促,又陷入昏迷,迟迟未醒。可否将夫人今日的吃食呈上来,让我检查一番。”
中毒?!又是一颗惊雷抛下,引得衆人目呲欲裂。
试问谁敢在国公府夫人的寿宴上下毒,毒害的还是有郡主名头的媳妇呢?
谋害皇室,可不是闹着玩的。
骆抒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此吃席,就碰上件大事。
此时要走已是不可能了,只能小心应对。
她垂眸想道,她名义上只是外头做工的,虽然身份底细不如其他人那般透明,但是她与国公府衆人都是第一次见。
怎麽着都怀疑不到她头上来。
她更担心韩雨钟,刚才他的兄长凶恶地与他斗酒,不知会不会怀疑他?
林夫人咬咬牙,让下人带着老医师到席面上验毒。
她脸色难看至极,一双儿女也是凝重地看着一切。
骆抒看着老医师的动作,这席面大家都吃了,主子那桌和下人们都是大厨房出来的,无非是菜品不同。若是这席面上能验出毒,反而好些。
这至少说明嘉宜郡主是吃了什麽相克的食物中毒,不是有人蓄意为之。
事後,最多是大厨房的人换一批,起码没有人会丧命。
一道菜一道菜地验完,出乎骆抒的意料,没有验出毒来。
这下真就说不清了。
若大家一起吃的席面无毒,剩下的,就只是先头那杯茶了。
这茶和菜可不一样,茶里查出问题,看顾茶叶的丶烧水的丶泡茶的丶端茶的丶说不定林夫人也会牵连其中。
那杯被嘉宜郡主嫌弃茶叶发霉的庐山云雾还是送到了老医师跟前。
他低头嗅了嗅,抹了一滴舔在嘴里抿了抿,又取出茶叶沫子细看。
最後宣布,“这茶里放了乌头,夫人喝了乌头才会腹痛不已,以至昏迷。好在这里面乌头的毒性不高,否则只怕要伤到性命。”
“我为夫人开三付甘草绿豆汤,一日三次,醒来後也不要断掉,之後再为夫人开几付温养的药方就好了”
林夫人越听,面色越惨白,直至站不住了被人扶坐在椅上。
骆抒心道糟糕,怎麽真是茶的问题,这下事情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