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烈酒。”
骆抒端坐车内,只觉脑子似糨糊一般,她该想的是庆幸劫後馀生,思索如何将案情告诉韩雨钟。
但她每每想到正事,就不知不觉将眼神透过车帘,看向外间的韩雨钟。
好似春花溶水丶秋果挂枝。生出了心思,就回不到无知无觉的境地。
在陈留时,她也曾听说过好些守寡的妇人,私下里有相好,帮着做活下田丶浇水耕地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能瞒着就瞒着。
汴京也未必和陈留有何区别,她和韩雨钟……
不可不可,他是高门贵郎君,怎能和她厮混呢?
好半晌,两人都沉默了,像缓缓流走的云霞般寂静。
过了一柱香车马还在路上走着,平日里回槐叶巷不用这麽久,骆抒好奇掀开车帘,这路陌生得很,不是回槐叶巷。
“这是去哪儿?”她看向韩雨钟。
“先将你安置在国公府,往後再择一处清静院子。”
韩雨钟唤雷叔继续驾车,朝前走别停。
骆抒急了,“我怎能住国公府,不行,我得回槐叶巷去。”
早料到她不赞成,韩雨钟才会先斩後奏。
此时他一字一句,“我岂能容你在外独居。”
天知道他今晨未在小院寻到人时,有多懊悔丶有多自责。
“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若有歹人擅入,你如何自保!”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骆抒无言。她不是不害怕,今晨在陌生屋舍醒来时,满心惶恐,不知是谁掳走了她,要做什麽。
这些若是对他哭诉,只怕更是走不掉了。
可就这麽进了国公府,不合规矩呐。
她软下声音商量,“若你实在担心,我便求到王秀才家里借住,你总放心了吧。”
韩雨钟语气冰冷,“再放心总不及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
他是铁了心如此行事。
骆抒好言好语,遭他铁腕,又思及前头二人在马车内的种种,遂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去,你停车。”
雷叔缓缓吁了一声,拉住前行的马,低头打着马鞭。
韩雨钟先是横了雷叔一眼,回首喝道,“那你要想去哪儿?王秀才家老弱病残,掳走你的贼人又未寻到,你能去哪儿。”
好一句诘问,“你能去哪儿?”
天地苍茫,汴京城大居不易,骆抒的确无处可去,她拉开车帘就要下车,“今晚先回小院将就,明日我就回陈留乡下,不打扰大人了。”
听她说要回陈留,韩雨钟心头起无名鬼火,跳车过来拦住她,“骆抒!不许往前走了。”
骆抒眼底已有莹莹泪意,“你叫我什麽?”
她抹掉眼泪,偏头不叫他看见。
韩雨钟只能先败下阵,“好了,别与我置气行吗?”
软了声哄她,“我的确操之过急了,未考虑太多。”
一个气急,一个气哭。两人都束手无策,骆抒是真委屈了,她今日偏历种种,正想寻个好时机与他细谈,结果他犟起来蛮不讲理,非逼她如何如何,还唤她大名!
明明,明明……
两人在马车旁僵持好一会儿,韩雨钟无奈雷叔就在车辕上坐着,没法像在马车内一样拥住她安慰。
为了等她平复心情,真是什麽好话都说尽了。
韩雨钟挨近她,拿手指勾她的衣角。
“别气了行吗,我想你可是累了,不若上车歇歇。”
“车停在这里显眼,一会儿人家过来询问了。”
骆抒别过身不说话,韩雨钟只觉得她又可爱又气人。
“行了行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