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骆抒打算给这个新色取名为凝光。
她走得快,徒留韩雨钟一人静静留在审刑院中,走之前听见骆抒交待他,那个布包裹是送给他的。
既然是送他的,为何不当面给,难道也是难为情吗?
韩雨钟等衆人走完,才小心拆开包裹。
他拎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件直裰,颜色素雅,走线扎实,袖口领口处的滚边作点缀之用,适合家常穿。韩雨钟眼神柔和地抚摸这件衣服,这一看就是自己做的而不是外面买的。他很好奇,毕竟骆抒没有给自己量过尺寸,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身量的。
见左右无人,韩雨钟做贼一样换上这件直裰,竟然刚刚好。
可两人有的亲密接触唯有国公府那次啊。
他眼睛盯着身上的衣服出神,半晌後意识到在想什麽後,给了自己胸口一记重捶。
皇宫大内,掖庭西侧弥漫着一股烧焦味。负责烧纸的小宫娥神情惧怕,似乎是受了什麽惊吓,望着屋子的眼睛不断颤动,但是这样,她也不敢说话。
掖庭是下等宫娥太监们的居所,但是西侧是用来关押犯重罪的奴婢们。当今陛下性格宽厚,後妃们也有样学样,对宫人们一向随和。若有宫人们偷懒,主子们仅仅施以小诫,无外乎罚站丶扣俸而已。若是对主子们顶嘴丶私相授受,也最多打几下板子,长个记性。
只有犯了大错的宫人才会被关进掖庭西侧来,纺织丶染布,日日劳作,直到陛下或者皇後主子下令才能释放。
素芝是皇後娘娘身边的下等宫娥,她也不知道皇後娘娘为何让她来烧纸,更不知道这个犯了错被关进掖庭丶後又暴毙身亡的宫娥到底是为什麽,能在死後引起皇後娘娘的注意,还特意命人过来祭奠烧纸。
她不想探听内情,只想着烧完快走。屋里的另一个宫娥年长些,叫蓝歆,据说是蓝歆亲手给那个宫娥穿的寿衣丶亲眼看见太监盖的棺材,还送了一程。
想也不用想,蓝歆必是知道内情的人。素芝低眉顺眼,眼角都不动一下,像个小鹌鹑一样隔绝掉蓝歆的视线,她还小,才十六岁,怎麽可能不好奇,但为了活命,素芝绝不开口。
偏偏蓝歆不放过她,幽幽开口,“你知不知道她犯了什麽错?”
素芝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想知道!
“她叫芸芸,是掌管丽妃娘娘小库房的宫娥,很受娘娘喜爱。可是她监守自盗,一开始是偷同屋宫娥们的东西,後来还把手伸进了娘娘的库房,娘娘无法容忍,才将她关进掖庭。”
素芝身子不断抖动,呜呜呜,为什麽要告诉我,所以芸芸是畏罪自尽的吗?皇後娘娘让她来烧纸,是为了平息芸芸的煞气?
蓝歆的语气无一丝波澜,“但是关进掖庭没几天,她竟然死了,死得一点征兆都没有。娘娘悄悄遣了太医来瞧,你知不知道太医说什麽?”
素芝快哭了,捂着耳朵拼命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见素芝被自己吓到了,蓝歆放缓了语气,“我告诉你,是让你有前车之鉴,千万不要犯错,你何必吓成这个样子呢?”
素芝擡起泪眼,“姐姐别说了,太吓人了。”
掖庭位于皇宫西南角,白日里无人,本就阴森森的,她这麽一说,素芝只觉得背脊发凉。
这可是七月份的天啊。
蓝歆微微一笑,朱唇轻啓,“太医说,芸芸是被活活吓死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素芝再也不敢听了,拔腿冲出掖庭,跑得无影无踪。
吓了一回年纪小的宫娥,蓝歆倒是发泄完了。她讨厌芸芸,明明是芸芸犯了错,连累她也被丽妃娘娘厌弃。
宫里就是这样,你不犯错,下面的人怎麽上位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芸芸也是不知足,能管着丽妃娘娘的小库房,是多麽好的差事,就这麽被她生生断送了。就因为自己和她同屋,後来又揭发她的行径,明明该被娘娘嘉奖的,却因为芸芸的死而被嫌弃不吉利。
说到底,是芸芸偷东西的手段太诡异了。
丽妃娘娘住在柔仪殿,宫人们都住在耳房。柔仪殿不大,虽只住着丽妃娘娘一人,但宫人衆多,她二人掌管小库房,就被安排在同一屋中同住。娘娘性情温和,常常厚赏两人,屋里都渐渐摆不下那些东西,她俩也没细管。
起初,屋内的异常是由芸芸发现的,她告诉蓝歆两人的东西好像不见了许多。蓝歆大为震惊,查看一番後,发现真的如芸芸所说,少了不少东西。
白釉褐彩卷草纹瓷瓶丶汝窑建盏丶大漆铜镜丶对襟双碟串枝菊花纹绫衫等等,两人一时间都惊慌不已,丢了一件东西或可禀告娘娘,找出小贼。可丢了那麽多东西,就没那麽简单了,说明她们殿里,一直有人偷东西,运到宫外去卖。这件事情不少见,蓝歆决定悄悄禀告娘娘,不要打草惊蛇,先把宫里失窃的东西登记造册,再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娘娘自然同意,于是由芸芸和蓝歆这两个先发现端倪的人查案。果不其然,不止她们俩被偷了,其他宫人处也丢失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