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韩雨钟画线之处,恰有一条大道,能够容纳马车通行。而分岔路口,也有一条断头小路能通往山坳。
这个疑问大理寺内也曾提出过,可惜後来小宋大人曾沿着这条大道一路查看,并没有马蹄丶车辙的痕迹,若说是抛尸至此,总要马车丶驴车来相助吧,难道是一步一步背过来的?
路上没有踪迹,这条路就断了线索,只能搁浅。
骆抒在意别的地方,死者右手掌心有灼痕?怎样的灼痕?
她问道,“宋师傅,不知死者手心那道灼痕大致是什麽样的?”
宋师傅回忆道,“那道灼痕我也很奇怪,说是火烧,可又有不同之处。灼痕中间深,四周浅,呈飞溅状,更像是他在手里握了个爆竹,可此处伤口并不致命,也无毒。”
汴京人喜爱放爆竹,每逢年节,家家户户都买得着,于是此条线索也没派上用场。
骆抒觉得哪里怪怪的,这道灼痕她不认为是凶犯造成的,更像是死者自己握住的。
宋师傅也点头,“的确,这对凶犯而言是无用之举,死者主动留下这道灼痕,应当是想传递出什麽信息。”
“只是可惜,那道灼痕一片焦黑,我无能,没有看出更多内情。”
宋师傅很可惜,若是当时能结识骆抒,她一定能辨认出那是何物导致的伤口。
他递上死者的衣物,骆抒接过翻看了一下,惊道,“这很干净呀,是大理寺特意清洗过了吗?”
大理寺怎会如此胡闹,宋师傅摇头,“尸体运到大理寺时,这身衣服还是簇新的,只有背後有几道草痕,再没别的了。”
“意思是说,凶犯给死者换上了一身新衣?”骆抒起了鸡皮疙瘩,这算新衣还是寿衣呢。
“对啊”,宋师傅语气凝重,“凶犯持有锋利刀具,又心思敏捷,懂得大理寺办案的路数。若是这回捉不住他,他要是继续犯案,大理寺可就害了那些人了。”
他惆怅地低头,“咱们辛辛苦苦的,不就是为了惩恶扬善吗?”
韩雨钟一时也感怀不已,拍拍宋师傅的肩膀,“我们都明白的,宋师傅放心,大家齐心,一定能找到凶犯的。”
不过首要,得确定死者是谁。
这又绕了回来,如同进了死胡同。
事要办,饭还是得吃。
如今这顿饭还肩负了一个重要责任,那就是振奋人心。
骆抒笑吟吟望着韩雨钟,韩雨钟懂得她的心思,同宋师傅抱拳道,“宋师傅,今日甚巧,骆娘子在潘楼设宴答谢好友相助,临时邀约略有失礼之处,可难得碰上宋师傅,还请您同我们一起喝一杯?”
宋师傅正低落着,乍一听还有饭局,摆手推辞,“我不行,你们相聚合宴,我怎好去打扰大家雅兴。”
韩雨钟好笑道,“因这桩案子,以後少不得见面,宋师傅这是要与我们生疏吗?”
宋师傅为人内敛,根本不善推辞,摆手了几次,圆圆的脸都红透了,也争不过韩雨钟。
最後他放弃了,既然韩大人和骆娘子真心相邀,他再拒就不妥了。
只是心里还奇怪得紧,人都说韩大人是个一根筋的犟官,甚少与同僚嬉笑。他还以为韩大人是个酷吏,难说话呢,谁知道他原来是如此豪爽的性子,也是,若没有辽阔的心胸,怎麽能破万难开先例引女子进审刑院。
多谢韩大人慧眼识珠才是。
潘楼街上,骆抒开了两桌席面,一桌男客,一桌女客,也省得各自不自在。
卢茜娘先到了,指着中间隔开的屏风笑她,“我还以为今日能与二郎君同席吃酒呢。”
她极有眼色会来事的人,早就探究出骆抒和韩雨钟不同寻常的关系。
先前她是怕骆抒不清楚成事的艰辛,现下看骆抒又觉得不是。
既然骆抒心里明白,她又何必多嘴呢。
骆抒向卢茜娘解释阿姑,“你若不嫌弃,就叫一声费姨吧。”
阿姑休养了几日,嗓子好透了,高高兴兴地挽着卢茜娘说话,话里话外都是问骆抒在汴京辛不辛苦。
卢茜娘宽她的心,“哪里能叫姨,瞧您的年纪,真是叫一声姐姐都不为过。骆姐姐在汴京那可是人人抢着要的人才,到哪儿都差不了她的。”
她说话俏皮,阿姑倒看出骆抒是真的过得不错,她凑近卢茜娘的耳边,“好孩子,阿抒同我讲了,你是个雪中送炭的,还送她银钱叫她使。你的好,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