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鞭笞
方里萝霍然睁开眼,把腿收了回来,猫腰贴墙轻步往前走,探头看向院子里。院门紧闭,院子里只有一脸森然的林渡和跪着的林雾行。
“还用我说吗?把衣服脱了。”
林雾行面无表情地脱掉了上衣,上半身挺得笔直。
只见林渡将腰间的黑色皮革蹀躞带取了下来,狠狠地甩下去。林雾行长得白,“啪”的一鞭下来,他整个上半身都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他绷紧了嘴一声没吭,方里萝却在暗处震惊地捂上了嘴。
“这一鞭子,是打你无所作为。半个月了,你一点风金的下落都没找到,两位道长都找到家里来了。你身为东山宗的少主,就只有这点本事吗?你知错没有?”
“雾行知错。”林雾行沉声道,背依旧挺得笔直。
林渡又狠狠地打了一鞭子。
“这一鞭子,是打你不懂美色误事,沉迷情爱不思进取,你知错没有?”
林雾行默了默,道:“我没错。”
林渡两眼一瞪,擡手又是一鞭:“还说没错!”
林雾行的胸口起伏,肃容道:“我不思进取,没有找到风金是我自己没本事,哪里来的美色误事。”
“行。”林雾行叉腰喘着粗气,点点头,“能承认自己没本事,也算你没有给自己找借口。”
听林渡这样说,方里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没想到林渡冷不防地又挥下一鞭。
“这一鞭子,是打你不明是非,为风金那恶人说话。你知错没有?”
林雾行咬牙忍痛道:“我没错。”
“你!”林渡手扶额头气懵了,双手架在腰间来回踱步,最後一个转身,狠狠地打下一鞭。
“又说你没错!”
不知是因为太疼了,还是因为急着要反驳林渡的话,林雾行的脸色涨红,声调也提高了许多:“风金的事本来就有许多疑点,我只是提出我的看法,爹为何要说我不明是非!”
林渡说话颇有怒其不争的意味:“你是东山宗的少主,多少人盯着你看呢。如果宗门百家都说风金是恶人,那她就是恶人,你就绝对不能为她说半句话。不,一个字也不行!知道了吗?”
林雾行没应声。
方里萝在一旁干着急,很想冲过去劝林雾行服个软儿,这个时候还和林渡争什麽是非对错,能少挨一鞭子就少挨一鞭子。
可林雾行一直没说话,气得林渡又打了他一鞭。
不知道林渡还要打到什麽时候,他俨然气昏了头。方里萝对这里不熟悉,这个时候再跑到後山找东方夫人帮忙怕是来不及了,她便打算翻到墙外,请院门外的东山宗弟子帮忙去找东方夫人。
正欲行动,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东方雅一脸怒容,看见林雾行满是伤痕地跪在地上,她忍着怒气关上了院门才快步走过来。
一看见东方雅,林渡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装作无意地把蹀躞带重新系回了腰上。
东方雅却没有像平时那样紧张林雾行的身体,而是强忍怒气瞪着林渡,说话带着颤音:“看在你是孩子他爹的份儿上,不管你这些年怎麽管教他,我从来都没插过手。这些日子行儿一直都在家里,我眼看着他没犯什麽错,你为什麽打他?”
东方雅指着林渡腰间的蹀躞带,高声道:“身边没有鞭子,你把腰带抽了都要打他,为什麽?”
林渡原本一直无措到眼神乱飘,现下不知东方雅哪句话触到了他敏感的神经,让他没忍住发了火。
“对!就是因为他这些日子在家!在外面碰到点困难就意志消沉,哪里有半点少主的样子?臭小子,你听见朔一道长临走前说的那些话了吗?人家就是说你是一个没本事的纨绔子弟,只喜欢莺莺燕燕。”
方里萝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林渡在议事堂的时候还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两位道长走後,他就突然变脸打起了林雾行,原来是朔一道长的话让他觉得失了面子。
“不许你这麽说她!”林雾行猛地站起来,双眼猩红地看着林渡,“不许你这麽说她。”
在林渡看来,林雾行之所以和以往的样子大相径庭,都是因为他被美色所蛊惑,因而怒气更盛,双手发抖地去抽腰带。
“林老渡!”东方雅用尽力气掰开了林渡的手。林渡怒上心头,擡腿便是一脚。
林雾行被他踹的背部着地,当即疼得叫了出来。
方里萝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滚烫,伸手去摸,原来是她不知什麽时候流下的泪。
很难说清这眼泪是为何而流,或许是因为林渡说她是莺莺燕燕,阻拦了他儿子的大好前程;或许是听到了林雾行的那句“不许你这麽说她”;也可能是因为看到林雾行满是鞭痕的背部撞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