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行努力回忆着:“我只记得黑帷郎祭出了一面刺眼的白镜,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林渡的表情和心情一样复杂,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他意识到自己是一位父亲,却又不仅仅是一位父亲。
“风起,去把测仙盘拿来,看看他的根骨和灵力。”林渡一直在看着林雾行,眼神和语气都缓和了许多。
“不用了。”方里萝突然说道,声音清亮。
“我能证明他是林雾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看见她快走几步扑到林雾行身上,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下一瞬,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捂住嘴,惊讶声连同和善的笑意从指缝里漏出来。
她吻了他。
在衆目睽睽之下。
那是一阵绵长热烈的深吻,她踮起脚,他低下头,你来我往,纠缠不休。
林渡合上了嘴巴,已经无比确定眼前的林雾行是真正的林雾行,因为他看见林雾行第一时间回抱了方里萝,右手放在她的脑後,情到深处,旁若无人,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黑帷郎可不会如此忘我地沉迷于亲吻,或者说他可不会忍辱负重到这个地步。
林渡突然觉得现在的林雾行看起来既像儿子又像女儿,或者说现在的林雾行既有着男人的刚硬猛烈又有女子的柔情似水。
而那位热情洋溢,将礼俗廉耻踩碎的方姑娘,林渡坚持认为她是他最想要的那种儿子。
东方雅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走出了门,其他人都好似从梦中惊醒,逃跑似的跟着出去,把房间留给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
其实也就几天而已,但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久别。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子时的钟声敲响,欢乐的喜气和热闹的爆竹声中宣告新年结束。
方里萝和林雾行在佳人街上看完了烟花,却没有回东山。
两人去了无名山上的家里。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设下了隔山阵,屋里的陈设完好如初,杯盏如新,院子里的黄蜡梅被浇灌了灵水,雨雪冰霜未曾打倒它的花朵,反而让它开得更加热烈。
巽风火剑烧好了热水,收拾好一切之後,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
堂屋的大门敞开,方里萝再次把林雾行按倒在长桌下面的毡毯上。
林雾行想去床上,方里萝坚持在这里。
她贼心未改,对这个位置情有独钟。
“这里会不会有点冷?”林雾行说道。
方里萝问:“你怕冷还是怕我冷?”
“都怕。”
他诚实得让人害怕。
方里萝笑道:“我身上暖和,保管你热得出汗。”
林雾行笑了起来,他还能再说些什麽,老老实实地躺着吧。
方里萝的指腹在他的胸膛画圈,心想造物主不太公平,在房中事上,男人体会到的是香软的身体和征服的激情,而女人体会到的是坚实的胸膛和依赖的安心,但後者的感受很容易崩塌。大家在那种事上似乎都更喜欢柔软的东西,当然了,男人两腿间的那东西例外。
有一点让方里萝很开心,那就是林雾行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他本就长得白净漂亮,此刻的他更是带了三分大病初愈的清冷,温软顺从地躺在白绒毯子上,皮肤洁亮如白瓷,红晕飞上脸颊,双眼盈盈似水,让她想到一句话——娇滴滴的病美人儿。
“这世上应该出现一剂良药,让我们换个位置。”
“为什麽?”
“因为我想冲撞你。”
方里萝的手向下,握住。
林雾行的呼吸骤然发紧。
用一个很常见的东西来作比喻的话,就像捣蒜用的工具,将陶土或青石烧制成水缸的形状,用作窝,用木头制成杵棒。需要捣蒜的时候把蒜头放在窝里,用木棒捣碎,干燥的蒜片会逐渐变成带着汁水的蒜泥。有人喜欢这个过程中散发出的刺激味道;有人闻到会呕吐;有人毫无感觉,只是把它当作一种生活的调味品。
但不管每个人是什麽感受,正常人都会默契地用杵棒冲撞窝。如果一个人反过来用窝冲撞杵棒,曾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那样会很费劲且生疏,或者被拒绝和羞于尝试,因为窝习惯了接受和被压迫,杵棒习惯了主导和压制,最後所有人不谋而合,依旧选择拿起杵棒捶打窝。
这些话只在方里萝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听起来可能会有些粗俗,但想吃蒜的时候还是要吃,它确实是一个优秀的调味品。
林雾行:“我会乖乖躺好。”
“不,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冲撞我。”
“方里,我不太明白。”
“怎麽快乐怎麽来。”
林雾行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酥到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