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殡仪馆里除了自己,已再无他人,那麽外面的脚步声,是谁的?
林小冬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可怕的念头,冷汗从她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微微颤抖。
随着脚步声步步趋近,林小冬断定那人已经到了停尸间门口。只是,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林小冬十分确定,今晚殡仪馆里就只有她和张潮负责尸检工作。张潮已经带着送检样本前往市里,此时应该已经在去市里的路上。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早已下班,唯一的夜间值守人员在门口值班室里,此前也被明确交代过,不允许靠近这里。所以,这里根本不可能会有其他人前来。
林小冬的大脑陷入短暂性的空白,脸上难以掩饰地流漏出一丝慌乱和紧张,任凭她想破脑袋,也实在想不出门外到底是谁。
对于她这样的无神论者,自然是不会相信“鬼神”这种东西能够存在世上,否则她倒是不介意去见见她那过世已久,让她无比惦念的父亲。
既然不是鬼神,那便只有……
凶手?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不断盘旋,就像一颗炸弹,瞬间将她惯有的镇定炸得面目全非,如寒芒刺背,冷汗淋漓。
随着门外脚步声的骤停,不寒而栗的恐惧却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紧紧握住手中的样本和证物,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呼气吸气都像是要冲破胸腔的束缚,每一次心脏跳动都像是在耳边擂鼓。
她死死地盯着停尸间的门口,难以掩饰内心的紧张与警惕。她的双脚微微站定丶膝盖稍稍弯曲,做好了迎接未知危险的准备。
林小冬鼓足勇气,大声问道:“谁在外面?”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很快便被黑暗吞噬。
林小冬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我找林小冬法医。”朦胧的光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形骤然出现在停尸间门口,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个男人深沉厚重的嗓音。
由于逆着光线,林小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难以辨认那人的容貌。对方似乎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形硬朗,高大魁梧,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你是什麽人?找我做什麽?”林小冬警惕地看着对方,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以便更好地做出反应。
“不好意思,我过来看看我老婆的遗体……保安让我来这里找你,说她的遗体就存放在这里。”那男人的声音低沉,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但分辨不出是何种情绪,是悲痛丶冷漠,亦或是其他难以言说的情感。
“你老婆?”林小冬质疑道。
“是。我是死者苏清媛的丈夫,陈绍阳。这是派出所开具的证明文件,我想看看我老婆。”说着,陈绍阳擡手将一张纸举在面前,展示给林小冬。但那种距离,林小冬根本无法看清文件内容。
不过,确定他并非凶手之後,林小冬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死者的丈夫,吓我一跳。”
她朝着陈绍阳迈出脚步,借着灯光,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穿着藏蓝色的西装,看上去干净整洁,不像其他中年男人那般邋遢油腻,隐隐散发着中年男性成熟稳重的气质。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陈绍阳的那张脸也越来越明晰。他头发浓密,但两鬓微微泛白,眉眼之间,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略显沧桑,鼻梁高挺,颧骨饱满,脸颊两侧略有痘印。
这张脸,为何似曾相识?是在哪里见过吗?林小冬心里一惊,像是被什麽触动了一般。她呆呆地凝视着陈绍阳的脸,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清晰记忆。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总感觉你的脸很熟悉……”林小冬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能是电视上吧。”陈绍阳说的是实话,自从他在《鹤城快报》设立公益基金之後,没少在电视荧屏抛头露面,所以他猜测林小冬是在电视上看过他的专访,自然对他的脸有印象。
虽然陈绍阳知道现在很多年轻女性喜欢中年大叔,但他倒没觉得林小冬是在刻意套近乎,毕竟他刚死了老婆,又是这种阴森诡异的场合,并非什麽搭讪的好时机丶好地方,除非这女人脑子有病。
也许吧。林小冬仍有犹疑地接过陈绍阳手里的文件,简单扫了一眼,确实是盖了派出所公章的证明文件。不过,此刻她才恍然想起,大概一个小时前,所里的确有人给她打过电话,特意告知她死者家属可能会过来。只是刚才一直忙碌,又被陈绍阳那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吓得失了魂,精神高度紧张,一时把这事儿给忘了。
“请问,我老婆在哪儿,我现在能看看了吗?”
“稍等。”林小冬收起那张纸,再次朝着冷藏柜走去。
陈绍阳紧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