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特警试探性地欲要上前检查袋子。周然瞬间极度紧张,猛地向前扑去试图阻拦。就在他身体失衡刹那,後方不远处的保安迅猛出击,为首的是一个单臂残疾的保安,将他死死钳住按倒在地。
他的身体被死死压住,脸紧贴着地仍拼命想擡头,额头上青筋暴起挤出深深的川字纹。他看着特警用战术匕首,极其小心地挑开麻皮袋顶部的绳结。
“别。。。!”他发出绝望的哭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喉咙里挤出嘶声力竭的吼叫。
无论他如何挣扎阻止,袋口还是被锋利的刀刃缓缓划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呈现在衆人眼前的,赫然是
一颗暗红色纹理清晰的人体肝脏!
新闻瞬间引爆全城。滨城已多年未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恐怖袭击和恶性案件。抛出的不是全尸竟是人体器官,各路媒体争相报道,警厅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民衆群情激愤,强烈要求严惩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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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第一时间展开侦破,犯罪嫌疑人周然对杀人分尸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当晚,在民警押解下,周然指认了埋尸地点。
警车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行驶了近四十分钟抵达远郊,在一棵歪脖子老树,浅浅的湿土之下挖出了一具男性尸体。
警方很快通过DNA比对,确认该尸体正是周然指认的死者张宏伟,而那颗肝脏的DNA检测报告也证实其组织是张宏伟。
深夜,省公安厅大楼依旧灯火通明,楼下聚集着不肯离去的各路媒体记者。
距离“0322金沙抛尸案”已过去三天。刑侦总队A大队代理组长陆骏拿着厚厚一叠报告,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听到门内传来一声略带疲惫的“请进”,他才推门而入。
只见林局长正用力按着太阳xue,显然刚被敲门声从短暂的瞌睡中惊醒。他重新把厚重的老花镜架在鼻梁上。
陆骏脚步一顿,“林局,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没事。”林局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人年纪大了就不中用咯。”
他桌上散落着几瓶药,看着眼前正值壮年的陆骏,心中不禁感叹时光流逝,一不小心竟脱口而出,“岁月不饶人啊。我像你这麽大的时候,三天三夜连轴转盯案子都不在话下。”想起过往,他又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这一眨眼,都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了。”
“说说吧,0322案进展如何?”林局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陆骏站得笔直,条理清晰地汇报,“死者张宏伟,本市人,退休前是土地规划师及工程师,曾在晶菖集团任职。据调查,张宏伟与妻子二十年前离异,前妻定居美国。两人育有一女,但十五年前因病身故。目前,死者独居在本市张桥区的住所内。”
林局低头吹着茶沫,示意陆骏继续。
“犯罪嫌疑人周然,本市知名刑辩律师,同时是政法学院的客座教授。从业二十多年,门下出了不少在律政界颇有建树及知名度的学生。”
林局擡眼看向陆骏,眉头微蹙,“周然?”他沉吟片刻,慢悠悠地将嘴里的两片茶叶吐回杯盖,“是不是以前专做未成年疑难刑事案件辩护,那个很有争议的周然?”
陆骏点了点头,“是的,林局。”
“这个周然呐,我听过不少他的传闻,有人说他是黑律师,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有人称他专为弱势群体发声,毁誉参半。”林局指了指沙发,示意陆骏坐下,“知法犯法,性质恶劣。他的作案动机查清了吗?”
陆骏挪了下椅子坐下,“我们走访了张宏伟的邻居。多数人反映,近期常看到周然去张家,两人争执激烈。有一次,甚至看到周然将张宏伟供奉多年的一个牌位打翻在地,双方不欢而散具体原因不明。我们随後对周然进行了多轮审讯,他供述,两人在晶菖集团共事时相识。当年张宏伟被控贪污公款,周然作为晶菖集团的法律顾问,在诉讼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最终导致张宏伟获刑入狱。张宏伟出狱後,认为周然当年构陷了他。”
“所以是积怨爆发冲动杀人?”林局追问。
“嫌疑人目前的口供指向这个方向。他反复强调一点:张宏伟欠他一个肝。”
陆骏翻开询问笔录,“据邻居反映,案发前几天两人就已闹出很大动静。有人目睹周然持刀上门,扬言要张宏伟血债血偿。张宏伟当时嘴里不停喊着:不就是一个肝麽?我烂命一条,你要就拿去!’最後在邻居的劝阻下,两人才勉强分开。”
陆骏将整理好的几份关键邻居证词复印件,平铺在林局的办公桌上,“这是相关证词,请您过目。”
“欠一个肝?这说法很特别,周然解释过吗?”林局的目光锐利起来。
“解释了。”陆骏回答,“周然声称,多年前他母亲病重急需肝移植,张宏伟曾口头承诺捐献部分肝脏,但最後关头反悔了。周然认为,正是张宏伟的临阵退缩,导致他永远失去了母亲。他把这笔账全算在了张宏伟头上。而张宏伟呢?他始终坚称自己当年并未受贿,是周然利用法律手段把他送进了监狱。两人的死结,或许在那时就已系下。”
“林局,您再看看这个。”陆骏双手将指纹鉴定报告和DNA检测报告递上,“凶器上的指纹与周然吻合,抛出的肝脏经DNA检测是张宏伟所有。综合现有证据链,我们认为本案事实清楚,建议结案并移交检察机关。”
陆骏的汇报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林局桌边那杯刚泡的茶,热气尚未散尽。他沉默了良久,目光从报告移向窗外楼下闪烁的媒体灯光,背着手缓缓踱了两步,才低沉地唤了一声:“小陆。”
林局转过身,眼神深邃地看着陆骏:“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太过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