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在楼梯间忽明忽灭,急促的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形成令人窒息的回响。更恐怖的是,她清晰地听到,在她头顶上方,另一个沉重而迅捷的脚步声正三步并作两步地跳跃而下,距离越来越近。
她慌不择路,推开一扇未被重物完全堵死的楼道门。
这一层似乎已被废弃,空旷得吓人,玻璃门上贴着醒目的叉形封条。窦微蜷缩进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脚底的伤口在奔跑中撕裂,渗出的血染红了地面。
还来不及喘口气,厚重的防火门被推开了。
黑暗中,人的五感被无限放大。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层里不急不缓地踱步,每一次落下都敲在窦微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她听到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随即就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一扇门接着一扇,危险在一步步逼近。
脑海中闪过女儿友友天真烂漫的笑脸。她还那麽小,不能失去她唯一的亲人,她得活下去。
窦微擡起头,天花板上消防指示灯的微弱红光正规律地闪烁着。唯一的生机,就是混入即将被警报引来的人群。
她屏息贴在杂物间的门上,捕捉着门外每一丝声响。当那脚步声终于拧动了她隔壁房间的门把手,推门进去的瞬间——
窦微冲出杂物间,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安全通道门口一个歪斜的书架!
“轰隆!”书架应声倒地,堵住了通道门。
然而,男女力量的悬殊在此刻暴露无遗。
门缝里,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猛地伸了出来,强硬地将门挤开一道更大的缝隙。一张被鸭舌帽阴影遮挡了大半的脸,露出的那双眼睛死死盯住了窦微。
只跑下一层,男人就如影随形般地追了上来。窦微绝望地伸出手,在冰冷的墙面上疯狂摸索,指尖终于触到一个凸起的红色按钮。她用尽最後一丝力气,狠狠按了下去。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火警警报瞬间响彻在原本寂静的楼层中。
男人一把掐住窦微的脖子,将她狠狠抵在冰冷的墙角。窒息感瞬间袭来,窦微双手死命扒着他铁钳般的手腕,双腿胡乱踢蹬。混乱中,她另一只手胡乱抓挠,尖锐的指甲划破了男人的脖颈。
警报声震耳欲聋,楼梯间迅速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窦微扒着他的手腕,嘴角竟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我——赢——了。”
看着黑衣人狼狈地甩开她的手,攀着楼梯扶手仓惶逃窜的背影,窦微无力地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倒在地,意识也变得不清醒。
醒来时,她已在公寓的临时医务室。面对赶来的物业和消防,她主动承认了误触火警的责任。待消防车撤离,惊魂未定的她被安置在保安室,等待警方的到来。
只是警察还没到,林翊先来了。
了解了大致情况的林翊,盯着保安反复查看的12楼楼道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在窦微回家前後,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在她家门口。
“这些都是大型办公设备?”林翊指着屏幕上频繁出入的搬运画面,扭头看向沙发上的窦微,“这里不是纯住宅区,你知道吗?”
“嗯,”窦微的声音带着劫後馀生的虚弱,“当初为了友友上学,急着搬进来。签了合同才知道是商住两用,中介用高额违约金卡着。当时想着公寓层有单独门禁,总归安全些,没想到。。。”她没再说下去。
保安趁机解释道:“现在11到15楼改成了纯公寓。但商住两用本来人员就杂,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他瞥了窦微一眼,语气带着推脱,“我们保安,也不可能盯住每一户人家,对吧?”
“上去看看现场?”林翊提议。
正说着,接到报警的辖区民警到了。林翊亮明身份,简述了情况和自己的看法。一行人上了12楼。走到窦微家隔壁门口时,林翊脚步顿住,锐利的目光扫过门上的猫眼,有一个亮点持续了几秒後瞬间变暗。
窦微转动着钥匙打开了家门。
林翊习惯性地快速扫视整个空间,问:到处“可以看看吗?”
两室一厅的陈设简洁得近乎空旷。林翊走进主卧,看到散落一地的衣物,瞬间明白了窦微当时的惊惶。次卧中央,一个洋娃娃以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
“窦微,”林翊扬声问,“这娃娃以前就在这儿吗?”
窦微茫然地摇头,“记不清了,可能是吧。”
林翊走到次卧窗边,窗户没锁。他轻轻一推,窗扇滑开。探头望去,楼体外墙搭着脚手架,工人正在粉刷。窗外有一个狭窄的空调外机平台,仅容一人站立。底下的工人还在忙碌。
“师傅!”林翊朝下面喊,“你们刷这面墙几点开始的?”
“转到这边儿?五点整!”底下传来回应。
林翊立刻转头问窦微:“你到家是几点?”
“六点半左右。”
林翊又问保安:“电梯什麽时候开始维修的?”
“昨天上午。”
两部电梯坏了一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唯一运行的电梯上。“监控倒回去。”林翊指着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