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清晰的,是腹中那越来越沉重的冰冷感。
在一次短暂的清醒中,她挣扎着挪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
镜中映出的影像让她如坠冰窟:一个形如枯槁的骷髅,眼窝深陷,皮肤灰败,只有那隆起的腹部。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甲在冰冷的铜镜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想砸碎这面映照出她噩梦的镜子,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指甲只在镜面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她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镜台,目光涣散,最後一丝清明也即将被黑暗吞没。
极度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席卷了她。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在混沌的黑暗边缘摇摇欲坠。
她靠着镜台,身体不由自主地滑落,最终侧躺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从内而外散发的冰冷,以及无边无际的恐惧。
昏沉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在她紧闭的窗帘後模糊不清。
只有腹中那东西的脉动,像一颗冰冷的心脏,在她枯槁的身体里缓慢而沉重地搏动。
每一次搏动,都带走她一丝残存的生命力,让她更深地陷入这无光的泥沼。
不知过了多久,悸动从腹中深处传来,比以往的绞痛更加强烈,竟带着一催促的意味。
陶柔柔猛地睁开眼,空洞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惊惧。
那悸动并非剧痛,而是一种牵引力,仿佛一根无形的线。
它正要求她看向窗外。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
是林寻蝉。
那脚步声停在门口,带着一如既往的试探:“师妹?你还好吗?我听到……好像有什麽东西掉在地上?”
她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模糊而遥远。
“不!不要进来!”陶柔柔疯狂叫喊。
她不能被发现,不能被师姐看到自己这副人不人丶鬼不鬼的模样!
她想尖叫,想挣扎,想用尽最後一点力气扑过去挡住门栓。
然而,她的身体纹丝不动,如同一具早已僵冷的尸体。
“师妹?你还好吗,你应我一声好吗?我很担心你,打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行不行。”林寻蝉察觉到了陶柔柔的异样。
她犹豫着,手似乎已经搭在了门环上,只要轻轻一推……
陶柔柔的心跳,撞击着她脆弱的胸腔,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闷痛。
完了……陶柔柔的意识逐渐滑落,马上连最後一点躲藏的力气都被剥夺了。
门外,林寻蝉的呼吸声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她显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外焦灼地徘徊。
门板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呀”声,那是她的手在无意识地施加压力,试探着门扉的松动。
“师姐……别……”陶柔柔拼尽最後一丝残念,试图凝聚起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