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巧啊。青殿下,哦,不对,或许可以叫你……宋四小友?”
青子显的脚步瞬间顿住,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没有回头,声音冷冽如无机池的寒水。
“风晃,你怎麽在这儿?”
阴影晃动,一个裹在宽大黑袍中的颀长人影缓缓踱步而出。
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锋利的下巴和一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薄唇,唇角勾着。
“难为殿下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风晃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僞的感叹,目光却饶有兴致地扫过池边昏迷不醒的陶柔柔,“啧啧,游方宗这地方,风景不怎麽样,戏倒是挺精彩。深更半夜,殿下不在房中休息,跑到这荒山野岭来看女弟子……这副模样?啧啧,口味倒是独特。”
青子显没有理会他刻意的污蔑和挑衅,目光依旧锁定在陶柔柔那不断蠕动的腹部,眉头紧锁。他直接切入核心问题,声音冰冷:“你为何在此?”
风晃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哼,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不好好叙叙旧,反而是来质问我?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来找林恒要一样东西,等了几天,他磨磨蹭蹭,本座耐心有限,只好亲自来取了。”
“你要什麽?”青子显追问。
风晃的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弧度:“这个先不告诉你,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扫过陶柔柔,“不过现在,倒是先让殿下看了一出好戏。精彩吗?这林宗主的手段,当真是……别出心裁。”
青子显看向风晃,直接问道:“这鬼胎黑雾,与你有关?”
风晃闻言,像是听到了什麽极其荒谬的笑话,发出一阵更加低沉沙哑的嘲笑:“哈哈哈……青殿下,你也太看得起林恒,或者太小看我了。”
他笑声骤停,语气陡然变得阴冷刻薄,“这种下作肮脏的邪物死胎……也配与我有关?”
他向前踱了一步,黑袍在夜风中微微摆动,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这都是林恒自己搞出来的‘好东西’!为了他那点痴心妄想,连自己宗门弟子的命都可以拿来当养料。我?……只是一个看客罢了。顺便,等他养肥了,摘个现成的果子,可惜,看样子,这果子还没熟透,就要被你撞破了。”
青子显的心猛地一沉。
风晃的否认很直接,甚至带着厌恶。
就在这时,池边昏迷的陶柔柔突然发出一声抽气般的呻吟。
她腹部的蠕动瞬间加剧到了顶点,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下面隐隐流动的黑色阴影。
风晃的兜帽似乎微微擡起,仿佛在“看”着那即将破体而出的恐怖景象,声音里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哦?看来好戏……要提前开场了?殿下,怎麽样,你是打算英雄救美,还是……跟我一样,当个安静的看客?”
夜风呜咽,无机池水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死寂的寒光。
陶柔柔匍匐在冰冷的岩石上,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唯有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分外扎眼。
那景象诡异得令人头皮炸裂。
薄薄的寝衣下,皮肤被顶起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鼓包,又猛地凹陷下去。
青子显瞳孔骤然收缩,他口念法诀,指尖凝聚起一道灵力,快如闪电般点向陶柔柔剧烈起伏的腹部。
“镇。”
嗡——!
那灵力仿佛化作无数细密繁复的金色符咒锁链,层层叠叠,精准地缠绕丶包裹住那团即将爆发的黑色核心。
青子显面沉如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数息之间,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终于,在青子显精纯灵力的持续压制下,陶柔柔腹部的蠕动幅度肉眼可见地减弱丶平息。
皮肤下疯狂顶撞的凸起渐渐消失,只剩下微微的起伏。
陶柔柔弓起的身体猛地瘫软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微弱的呼吸。
冷汗浸透了她全身,在冰冷的岩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风晃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黑袍纹丝不动。直到陶柔柔彻底晕过去,他才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啧啧”轻叹,那苍白薄唇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失望。
“青殿下好手段,连这等污秽之物都能暂时压服。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冰冷的戏谑,“治标不治本啊。这东西早已扎根,与这女娃的精魂气血纠缠不清。你强行镇压,不过是延长她的痛苦,延缓它破茧而出的时间罢了。终究,它还是会出来,而且下一次的反扑,只会更凶更猛。除非……找到跟这鬼胎有血缘关系之人……”
他故意停顿,兜帽下似乎有目光扫过青子显紧绷的侧脸。
青子显没有理会风晃的言语干扰,他缓缓收回手指:“你怎麽知道这鬼胎的解决之法?”
风晃咯咯笑起来,笑的毛骨悚然:“殿下,你我都不是什麽正派人物,知道这些邪物难道很奇怪吗?”
“那你知道这鬼胎跟谁有关系吗?”青子显擡起头。
“这个嘛……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能说哦。”
青子显双眸幽深:“为什麽不能说,因为这鬼胎跟林恒有关系是吗?”
“……”风晃依旧笑着:“看来青殿下也知道点什麽啊,既然你都知道,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我,莫非……想从我这里套点什麽别的?”
青子显继续问:“林恒为什麽要这个鬼胎?”
风晃收起笑容:“殿下,你的问题太多了哦,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