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蝉面色苍白,面对那足以撕裂钢铁的恐怖黑爪,没有丝毫畏惧。她双臂交叉于胸前,纤纤玉手飞速结印,口中清叱:“护心!”
嗡!
一朵纯粹由精纯水灵之气构成的,晶莹剔透的巨大青色莲花虚影在她身前瞬间绽放!莲花瓣瓣舒展,流转着柔和的碧光,形成一个坚韧的光罩,将她连同身後的林恒和陶柔柔一同护住。
轰隆——
那漆黑爪影狠狠撞在青莲光罩之上。
狂暴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池水掀起数丈高的浪涛,周围的岩石纷纷崩裂,青色的光罩剧烈地闪烁丶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莲瓣虚影上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噗!”林寻蝉如遭重击,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素白衣襟。
她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那双清亮的眸子却死死地盯着风晃,费劲力气运转灵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青莲光罩。
风晃那必杀的一击,竟被她硬生生挡了下来。
狂暴的能量馀波渐渐平息,只剩下池水哗啦落下的声音和夜风呜咽。
林恒见状,怒声斥责,言语不是关心,而是责骂:“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她怎麽跑出来了!你怎麽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林寻蝉脸色更苍白了,她垂下头:“宗主,我……”
风晃保持着出爪的姿势,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挡在光罩之後,看着依旧倔强地护着林恒的林寻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突然,风晃发出一串极其古怪的笑声。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真是丶真是……”
那笑声开始低沉压抑,渐渐变得高亢,最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他缓缓收回了手,缠绕指尖的黑气无声消散。
“好……好得很!”风晃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本座多年前,也曾见过这个场面……”
他的目光在林寻蝉那张沾染了血迹,却依旧美丽倔强的脸庞上停留了数息,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随即,他的视线越过她,落在她身後一脸劫後馀生的林恒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杀意。
“林恒。”风晃开口,“今日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暂且留你一条狗命。但你记住,你欠我的东西,迟早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下次见面,若再拿不出我要的消息……”
“……我会让你,还有你这藏污纳垢的游方宗,一起体会什麽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狠厉的宣言在夜空中回荡,带着诅咒般的森然。
话音未落,风晃的身影变得虚化,浓重的黑色雾气从他黑袍下汹涌而出,瞬间将他包裹。仅仅一两个呼吸间,原地便什麽也不剩了。
夜风,似乎更冷了。
林寻蝉再也支撑不住,“哇”地又吐出一口鲜血,身形一晃,软软地向後倒去。
她强行施展秘法硬接风晃含怒一击,已是支撑不住。
“寻蝉!”林恒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去扶,但他怀中还抱着昏迷的陶柔柔,动作顿时犹豫起来。
就在林寻蝉即将摔倒之际,一道青影闪过。
青子显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侧,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手臂,一股温和灵力缓缓渡入她体内,暂时稳住了她紊乱的气息和翻腾的气血。
“多谢……”林寻蝉虚弱地靠在青子显臂弯,脸色苍白如雪,眼神复杂,她看了眼林恒怀中的陶柔柔,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林恒脸色变幻不定,有後怕,有尴尬,更多的是恼羞成怒,他避开青子显的目光,强自镇定道:“宋小友,今夜之事……多谢你援手。寻蝉和陶柔柔都受了伤,急需救治,不宜久留,我先带她们回宗内静室疗伤。一切……待她们伤势稳定後再说!”
他语速极快,带着不容分说的急切。
说完,他也不等青子显回应,抱着陶柔柔,急匆匆地转身就要走,甚至顾不上还在青子显扶持下虚弱不堪的林寻蝉。
“林宗主。”青子显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地,清晰地传入林恒耳中,让他脚步猛地一顿。
青子显扶着林寻蝉,目光如寒星般锁定林恒仓惶的背影,一字一句道:“今夜之事,你欠所有人一个交代。事到如今,你还要瞒吗,纵使你不会伤害陶柔柔,但腹中之物到底是什麽,你比谁都清楚,此物以生人精血魂魄为食粮,有伤天和,为道门所不容,你身为游方宗主,非但不除魔卫道,反而百般遮掩,甚至不惜与虎谋皮,引风晃这等邪魔入局,你究竟意欲何为?那鬼胎,到底为何物?你与风晃的交易,又是什麽?”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林恒的心上。
林恒背对着他们,身体僵硬,抱着陶柔柔的手臂微微颤抖。
他能感受到青子显那锐利如剑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刺穿。
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回答。
怀中陶柔柔腹部残留的阴冷触感,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心。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林恒依旧嘴硬,“陶柔柔的事,我自会查明,宋小友,我不知道风晃跟你说了什麽,不过你莫要血口喷人,一切……一切待我救醒她再说!”
他几乎是吼出这句话,说完,他不再停留,抱着陶柔柔,脚步踉跄却异常迅速地朝着宗门方向奔去,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池水倒映着破碎的月光,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