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拥抱了我。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话题基本围绕在那些人生中隐蔽的轻易不会说给旁人听的经历,我也因此对他刮目相看,原来他这个平时脑子不太装事情的人,在关键时刻也可以如此细腻深刻,这使得我们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我觉得经此一“役”,我们更亲密了,这种亲密带来了较之前而言更加牢固的信任和依赖,算是因祸得福。
临别时,方舟捧着我的脸对我说:“罗小米,往後任何事情都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这让我再次热泪盈眶了。但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麽,就瞥见手机屏幕闪现出一通电话,是大芳打来的,我以为她是问我何时回家?所以随手挂断了,然後便看到了来自笑笑和大美的几通未接来电,直觉告诉我是出事了。
我刚要给大芳回拨过去,她的电话就再次打来了。
“妈?”
“我的天呐,你可算接电话了。你上哪儿去了?”大芳的语气很是急躁。
“我。。。。。。我跟方舟吃了个饭。怎麽了?”
“你姥姥离家出走了,你赶紧过来帮着一块儿找找啊!”
“姥姥怎麽会离家出走呢?”我有点儿蒙。
“先别问这麽多了,老太太既没带钱也没带手机,肯定走不了太远,应该就在家附近,你赶紧过来吧。”
我看向方舟。
还没等我张口,他就发动了车子:“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大芳说,刘桂兰是被气走的,准确地说是被孟磊气走的。
“孟磊怎麽气她了?”
“这个回头再说吧,先找人,要是再找不到就只能报警了。”
我猜大芳是不想在方舟面前谈论家事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至少就目前来讲,方舟还是个纯纯的外人。
但最终我们还是在方舟这个外人的帮助下把刘桂兰给找到的——方舟跟我要了几张老太太的照片,发给了他的好哥们儿杨硕,杨硕的三叔是养出租车的,照片在的哥群里一经发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人提供了线索,说老太太就在人民公园西门附近的马路牙子上坐着呢。
我们立刻开车往人民公园那边赶。
离老远我就瞧见了路灯下刘桂兰那形单影只的轮廓。还没等车子停稳,我便急忙开门下车,飞快地奔到老太太的面前。本是存了一肚子的责备话,可当老太太可怜巴巴擡眼看向我的时候,我的火气就消了,语气也跟着绵软了下来:“姥姥,您怎麽跑这儿来了?这大晚上的,多让人担心呐。”
刘桂兰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呆愣片刻後,才蔫声蔫气地问:“你怎麽找到这儿来的?”
“我什麽不知道啊?我这麽神通广大的一个人。所以您啊,以後别乱跑了,就算跑到天边我也能给您抓回来。”
这会儿停好了车的方舟匆匆赶来,对着刘桂兰打了声招呼:“姥姥。”
“这是谁啊?”刘桂兰突然机警了起来,眼珠子滴溜溜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大个子。
“他是我男朋友,方舟。”
“你谈朋友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刘桂兰还是一阵阵地发蒙。
我叉腰不服:“我交男朋友这事儿是有多难得吗?非得在梦里才能实现啊?”
“姥姥,”方舟搀住老太太的胳膊说,“外面凉,咱们回车里说啊。”
我跟在後面拍打着老太太屁股上的尘土,嘴里嘟囔道:“八十多岁的人了,动不动就耍小孩脾气。要是我们找不到您怎麽办?您总不能在外面冻一晚上吧?”
“我又不是没长腿,我自己会回去的。”
“何苦呢?”
“就是想出来喘口气。”
我跟老太太一块坐上後座,拧开一瓶水给她喝:“跑这麽远就为了喘口气?要我说您不愿意见谁把他撵走就是了。有些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也解决不了的,您却非想创造个奇迹,这不就是自讨苦吃嘛。”
方舟转回身,扒着椅背朝刘桂兰笑:“姥姥,别听她的,下回您要是再想出来喘口气,就给我打电话,我给您安排个好地方待着,保证他们谁也找不到。”
“谁也找不到?那不成了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