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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在哪儿都不耽误过年2（第1页）

第十四章在哪儿都不耽误过年（2）

“你俩把老太太带哪儿去了？”大芳在电话里鸣笛一般地问。“绑架了。”我说。“怎麽那边闹哄哄的？这是在哪儿呢？快回来，大过年的你再给她整摔了。”“想要老太太回去就给我打钱，五十万我这边就放人。”“要一百万。”刘桂兰坐地起价。我笑了，立马改口：“人质说要一百万。”“罗小米，你适可而止吧，别闹了。”“注意你的态度，我可是随时会撕票的。”说完我把电话挂了，身子躺平，两条光溜溜的腿扑腾出的水花，溅了刘桂兰和笑笑一脸。是的，我带老太太出来泡温泉了。原本骗她去医院看她儿子的，但车越开越偏，等老太太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我们都能远远看见目的地了。“我不泡这玩意儿。上回你小姨要带我来，我就不愿意。”刚下车的时候，刘桂兰是非常抗拒的。“来都来了，去嘛。”我和笑笑一左一右架着老太太往前走。“大过年的，来这儿干啥呀？快赶紧回家，他们都等着咱们呢。”“让他们等去吧，只要有您在身边，在哪都是过年。”老太太终于拗不过两个外孙女，一脸彷徨地进了温泉大厅。我们帮老太太选了一款保守的泳装，然後带她洗澡丶更衣，直到钻进泡池，老太太看着蒸腾而上的水雾，才感慨道：“跟做梦一样。”“人间仙境吧？”“仙境，像蟠桃宴，待会儿王母娘娘能从那个门里出来吗？”我和笑笑笑作一团。“早让您来，您不来。正好，咱们祖孙三人就在这儿过初一，这里有吃有喝有美景，您敞开了玩儿，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都抛开。现在您不是谁的妈，谁的姥姥，谁的奶奶，谁的婆婆，您就是刘桂兰，一位花季少女。”老太太笑了，把粗皮懈肉的胳膊伸到我面前：“还少女呢，少女长我这样啊？少女的姥姥还差不多。”“那不管，您今天就是少女。”笑笑把老太太拉起来：“走姥姥，我带您游泳去。”“笑笑你慢点儿，别把姥姥弄摔了。”我伸长脖子叮嘱。刘桂兰会游泳的。她说小时候没少下大河，那会儿哪有什麽泳衣泳裤啊，小丫头小小子穿着裤衩背心儿踩着泥沙就撒起欢儿了…

“你俩把老太太带哪儿去了？”大芳在电话里鸣笛一般地问。

“绑架了。”我说。

“怎麽那边闹哄哄的？这是在哪儿呢？快回来，大过年的你再给她整摔了。”

“想要老太太回去就给我打钱，五十万我这边就放人。”

“要一百万。”刘桂兰坐地起价。

我笑了，立马改口：“人质说要一百万。”

“罗小米，你适可而止吧，别闹了。”

“注意你的态度，我可是随时会撕票的。”说完我把电话挂了，身子躺平，两条光溜溜的腿扑腾出的水花，溅了刘桂兰和笑笑一脸。

是的，我带老太太出来泡温泉了。原本骗她去医院看她儿子的，但车越开越偏，等老太太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我们都能远远看见目的地了。

“我不泡这玩意儿。上回你小姨要带我来，我就不愿意。”刚下车的时候，刘桂兰是非常抗拒的。

“来都来了，去嘛。”我和笑笑一左一右架着老太太往前走。

“大过年的，来这儿干啥呀？快赶紧回家，他们都等着咱们呢。”

“让他们等去吧，只要有您在身边，在哪都是过年。”

老太太终于拗不过两个外孙女，一脸彷徨地进了温泉大厅。

我们帮老太太选了一款保守的泳装，然後带她洗澡丶更衣，直到钻进泡池，老太太看着蒸腾而上的水雾，才感慨道：“跟做梦一样。”

“人间仙境吧？”

“仙境，像蟠桃宴，待会儿王母娘娘能从那个门里出来吗？”

我和笑笑笑作一团。

“早让您来，您不来。正好，咱们祖孙三人就在这儿过初一，这里有吃有喝有美景，您敞开了玩儿，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都抛开。现在您不是谁的妈，谁的姥姥，谁的奶奶，谁的婆婆，您就是刘桂兰，一位花季少女。”

老太太笑了，把粗皮懈肉的胳膊伸到我面前：“还少女呢，少女长我这样啊？少女的姥姥还差不多。”

“那不管，您今天就是少女。”

笑笑把老太太拉起来：“走姥姥，我带您游泳去。”

“笑笑你慢点儿，别把姥姥弄摔了。”我伸长脖子叮嘱。

刘桂兰会游泳的。她说小时候没少下大河，那会儿哪有什麽泳衣泳裤啊，小丫头小小子穿着裤衩背心儿踩着泥沙就撒起欢儿了。河水拔凉拔凉的，搞不好会抽筋，抽筋了容易溺水，所以家里的大人都不让孩子们到河边玩儿。但孩子们还是会偷偷地去，那个年代娱乐活动不多的，好不容易找到点儿乐趣，怎能大人说不让去就不去呢？

但毕竟她好多年没游过了，保险起见笑笑还是给她找了个泳圈套着。老太太趴在圈上，慢慢地拨弄水，渐渐游向泳池的中心。

我突然想起了什麽，赶紧过去帮着拍照：“笑笑你跟紧了。”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游累了，开始往岸边靠。

我坐在泳池边沿问：“感觉怎麽样？”

“感觉？感觉也不像花季少女啊，人家那小夥子都不朝我这边看。”

刘桂兰开始开玩笑了，就意味着她心情好转了，这样一来我和笑笑也跟着眉开眼笑了起来。

“嗯，这就对了，什麽过不过年的，开心最重要。”

“感谢我的外孙女，带我出来散心，这个年过得挺特别，挺难忘。”老太太在笑笑的托举和我的拉拽下从水里出来了。

“这有什麽可感谢的，我们为您做的都没您为我们做的零头多。您要爱来，往後我们经常带您过来玩儿。”

我说的是真心话。遥想当年正值叛逆期，身着校服的我没少跟大芳起冲突，多少次我哭着离开家，本打算一走了之，但奈何胆量不够，所以往往走累了就自动敲开姥姥家的门。我会一边哭一边跟姥姥讲述大芳的暴戾行径，姥姥呢，则会拿着从晾衣架上拆下来的小钢管比比划划地为我打抱不平。

“米啊，别哭了，你等下回她过来的，姥姥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我当然知道姥姥只是为了让我消气，并不是真的会替我“复仇”呢，可是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让我觉得即使有一天我嫡嫡亲的母亲背叛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我仍有肩膀可以依靠。这样一来，我的眼泪就能止住了。

等我情绪平稳了，老太太会拉起我的手说：“走，姥姥请你吃饭去，说吧，想吃什麽，姥姥那麽多退休金呢，管够。”

我不会想吃特别贵的东西，所以往往只是把她带到家附近的小吃摊，买些炸串丶西瓜冰，或是去超市挑几样零食回来。东西吃完了，我的坏情绪也就消化掉了。这时候老太太会给大芳打去电话，让她过来接我，并且在见面的时候着重强调，不许再打孩子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对于我来说，姥姥的家就是最安全的庇护所，是这些儿女及孙子女们逃难的最佳圣地，姥姥的家因为有姥姥，所以具备了可以安抚一切的能力，好像只要姥姥在，就不会有大事发生。但我必须承认的是，即使最近的这次体检，姥姥给出了高分的答卷，但我就是能从她的郁郁寡欢中预感到我们的“圣地”已不再安全，它有了摇摇欲坠的迹象，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我们又回了温泉泡池，老太太有些累了，眼睛没有方才睁得大，我劝她去客房休息，却没被采纳，似乎还有什麽话要说。

“身体虽好，但毕竟八十二了，不对，是八十三。毕竟八十三了。”

“人家医生都说您能创造世界纪录呢。”

“创造世界纪录？这不是咒我嘛。我才八十三，你舅就这样了，我要是敞开了活，那得送走多少人啊？不必啦，罪早就遭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