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目前所经历的这些,都不值自己曾对赵明德之类的人带去的伤害的万分之一。
对于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之路,珍宝珠已经全然没有了後坐力。
就如她现在眼神涣散,只能依靠他人解救一般。
珍宝珠也没来得及细想,和她从不相识的山丘,在晚宴上被衆人围绕的山丘老师,怎麽会转眼把她今天的境遇搞得清清楚楚,还顺便想办法搭救了她一把。
她但凡愿意动动脑子,也就不会是如今这般的珍宝珠。
天空又开始飘起毛毛细雨,分子大小的雨珠密密麻麻凝结在珍宝珠的发丝上。
她用孤单的食指在地上来回画着圈,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断断续续的音调。
这是她母亲无法给出答案和理由的时候,会做的一件事。
持续不断地,装作毫不在意似的哼唱。
任珍宝珠在一旁哭喊打闹撒泼,她的母亲都不会理会她。
在她看来,珍宝珠没必要问那麽多为什麽。
为什麽自己没有名正言顺的父亲。
为什麽她的父亲不爱她。
为什麽母亲要面对不公要逆来顺受。
为什麽母亲和她要如此卑微的活着,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珍宝珠恨透了一切,但每次问母亲,为何不反抗,她都得不到任何答案。
只有无尽的不着调的哼唱。
现在,珍宝珠算是知道了,这种哼唱只可能出现在被命运打趴下的人身上。
因为无力改变,所以选择逃避。
正如现在的自己。
曾经,珍宝珠看不起自己的母亲,于是她决定要大胆行使权力,享受权力所带来的快乐,以为那样就是争取,就能改变。
直到她为此付出代价,一步步走到现在,成为一个认命的人。
直到当年那些她想问出口的为什麽,都因为赵明德的死,而变得毫不重要。
她杀人了。
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天台的通道门被推开,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直到一双黑皮乐福鞋出现在珍宝珠的视线范围之内。
珍宝珠正欲擡头,对方便从她头上取走了刚才那顶棒球帽,戴在自己头上。
只见山丘双手插兜站在珍宝珠面前,脸上挂着看不出意味的笑。
珍宝珠缓缓站起来。
如果说刚才电梯间看到这双眼睛时,珍宝珠还没有过多的感触。
那麽现在,便有一种强烈的情绪,像是要通过这一刻的对视,喷涌而出。
对此刻的珍宝珠来说,山丘的眼神里,像是藏着一股解药。
同时又不知从哪儿来的,有股似曾相识的亲切。
“走吧,找你的人已经放弃了,晚宴也结束了,你安全了。”山丘平静的说道。
“你怎麽知道他们要搞我?”珍宝珠问出了心中所想。
“我只是见不得他们这副吃相。享用着你的流量,又看不起,还要变着法的利用,你太傻了。你被曹姐做局了。”
说实话,如此情境之下,有人能对珍宝珠说这些,恩人也不为过。
“你可以走了。”山丘继续说道。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珍宝珠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山丘的双眼。
赵清涵已经从珍宝珠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全权托付的意味。
很好,这便是她想要的开始。
从做她唯一的救赎者开始,直到再次丶亲手丶彻底的,把她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