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皓快步走向化验室,将刚才的思绪全部抛在脑後。
全身心投入工作,有很多时候也会让人忘记生活中的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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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雪背着书包从公交车里走了出来,洛欣紧跟其後,寸步未离。
图书馆像往常一样矗立在前方,洛雪告别了母亲走上台阶,洛欣则目前女儿进了图书馆的门後才离开。
洛雪进入图书馆,从窗内往外张望,直到母亲坐上公交车後,才安心往里走去。
这两日,那个穿灰大衣男人的脸总在她梦里出现,他问的那句“你爸爸是谁”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但每次看到母亲眼下越来越重的青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同样的,洛欣也从未提起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每当女儿睡去,她都会坐在床边,轻轻抚摸洛雪的头发,目光扫过女孩日渐清晰的眉眼——那里确实有那个人的影子。这个认知让她的胃部一阵绞痛。
这两日,洛雪再也没在图书馆或少年宫遇见孙雷,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孩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该不会是害怕了吧?”洛雪小声嘀咕,随即又摇摇头。
孙雷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从没有出现过畏惧,哪怕面对那个比他高大得多的男人时也一样。
图书馆的玻璃门映出她若有所思的脸。洛雪突然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孙雷家看看。这个念头让她心里轻松了些,推门时甚至轻快地哼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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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言揉了揉青紫的嘴角,西装革履的身影在路灯下拖出细长的影子。
报警?太丢人了。
堂堂外企高管被一个摆摊的打了,这事传出去他还怎麽在圈子里混?
他啐了一口,昂贵的皮鞋狠狠碾过路边的积雪,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心中的怒气。
这两天总觉得背後有双眼睛盯着,可每次猛然回头,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自己的影子在路灯下摇晃。
他冷笑一声,真是被那对母女搞魔怔了。
洛欣当年多清纯的一个大学生,现在居然沦落到在KTV上班,还找了个摆地摊的男人。
想到这里,他胃里泛起一阵酸水,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某种说不清的失落。
拐进通往国际大酒店的近路,肖言嫌弃地皱了皱眉。
这条小巷路灯昏暗,墙角堆着杂物,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馊水味。
要不是想快点回到酒店,这种破地方他一步都不想踏进来。
突然,耳边“嗖”的一声,一个黑影擦着他的鬓角呼啸而过,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瓷片四溅。
肖言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一个陶制花盆在他脚前摔得粉碎,湿润的泥土溅在他的裤腿上。
他缓缓擡头,老旧居民楼的窗户黑洞洞的,像无数双审视的眼睛。
五层?六层?
根本看不出是从哪家掉下来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後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只要他刚才快了半步,现在脑袋已经开花了。
“谁家的花盆!差点砸死人知不知道!”肖言破口大骂,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几个路人闻声围了过来,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人对着楼上指指点点,但没人知道花盆是从哪来的。
肖言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手指颤抖着掏出手机。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派出所电话:“我要报案!高空坠物,差点要了我的命!”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慢,“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美籍华人,在这里出了事,你们担得起吗?这事必须严查!”
挂断电话,他快步离开现场,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转过街角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巷子尽头似乎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但仔细看时又什麽都没有。
“见鬼了……”肖言嘟囔着加快脚步,昂贵的皮鞋踩在雪水里也顾不得了。
直到走进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被温暖的空调风包围,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前台小姐微笑着向他问好,肖言勉强点了点头,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门倒映出他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头发,哪里还有平日精英人士的样子?肖言不禁皱眉。
回到房间,他反锁房门,连灌了两杯威士忌才让颤抖的手平静下来。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肖言总觉得有什麽东西蛰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扑上来。
他拉上窗帘,又检查了一遍门锁,这才瘫坐在沙发上。
手机突然震动,是公司秘书发来的邮件,提醒他明天上午的跨国会议。
肖言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突然意识到——自从遇到洛欣母女後,他就没遇到过一件顺心的事。
“真是晦气……”他嘟囔着,又倒了杯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驱散不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那个花盆,真的只是意外吗?
想到这里,一种恐怖感蔓延了全身。
那个小姑娘的身世,与自己的命相比,屁都不是。
我都赶紧离开这个倒霉地方,再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