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照顾好他
晨光微熹,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洛欣的声音越来越轻,像耗尽了所有力气,最後一个字消散在风里时,医院後花园的松柏上,已有早起的麻雀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孙薇坐在长椅上,杯中的茶水早已冷却,但她耳边还回荡着洛欣平静却沉重的叙述。“我以为……”孙薇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清了清嗓子,才找回平时的冷静,“我以为你至少有过安稳的日子。”洛欣笑了,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泪。“安稳过啊,”她擡手抚过胸口,那里戴着于皓送的银项链,链身已经磨得发亮,“小雪第一次叫妈妈的时候,于皓考上警校那天,还有……”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每次看到于皓穿着警服回来的时候。”只是那些安稳太零碎,像散落在暗河里的星星,亮一下就灭了。孙薇看着她指尖无意识摩挲项链的动作,忽然理解了这个女人的痛苦。只是有些痛苦是说不出口的,只能烂在肚子里,慢慢腐蚀掉所有力气。“你明明……”孙薇想说“明明那麽爱他”,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为什麽不试试?”“试什麽?”洛欣低头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试着重温旧梦?还是试着重蹈覆辙?”她擡起头,眼底的红血丝在晨光里看得格外清晰,“孙警官,你见过泥潭里的花吗?看着光鲜,根早就烂在泥里了。”孙薇盯着她,没有说话。“于皓不一样,他是警察,是要站在阳光下的人。”洛欣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坚定,“我不能把他拉下来,跟我一起待在泥里。”“所以,这就是为什麽……”孙薇的声音有些发涩,她清了清嗓子,“这就是为什麽你一直拒绝于皓?”她见过太多案件里的身不由己,却第一次觉得,原来放弃比坚持更需要勇气。洛欣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真正的笑容。“我从来没有拒绝,但也同样,从来没有让他说出那句话。我不能这样的自私。”“这不是自私。”孙薇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利。”洛欣脸上依然带着笑,只是这种笑像是贴在脸上的面具,遮住了她此刻的无奈。“我……没有这种权利。”“别这麽说…
晨光微熹,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洛欣的声音越来越轻,像耗尽了所有力气,最後一个字消散在风里时,医院後花园的松柏上,已有早起的麻雀开始叽叽喳喳地叫。
孙薇坐在长椅上,杯中的茶水早已冷却,但她耳边还回荡着洛欣平静却沉重的叙述。
“我以为……”孙薇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清了清嗓子,才找回平时的冷静,“我以为你至少有过安稳的日子。”
洛欣笑了,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泪。“安稳过啊,”她擡手抚过胸口,那里戴着于皓送的银项链,链身已经磨得发亮,“小雪第一次叫妈妈的时候,于皓考上警校那天,还有……”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每次看到于皓穿着警服回来的时候。”
只是那些安稳太零碎,像散落在暗河里的星星,亮一下就灭了。
孙薇看着她指尖无意识摩挲项链的动作,忽然理解了这个女人的痛苦。只是有些痛苦是说不出口的,只能烂在肚子里,慢慢腐蚀掉所有力气。
“你明明……”孙薇想说“明明那麽爱他”,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为什麽不试试?”
“试什麽?”洛欣低头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试着重温旧梦?还是试着重蹈覆辙?”她擡起头,眼底的红血丝在晨光里看得格外清晰,“孙警官,你见过泥潭里的花吗?看着光鲜,根早就烂在泥里了。”
孙薇盯着她,没有说话。
“于皓不一样,他是警察,是要站在阳光下的人。”洛欣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坚定,“我不能把他拉下来,跟我一起待在泥里。”
“所以,这就是为什麽……”孙薇的声音有些发涩,她清了清嗓子,“这就是为什麽你一直拒绝于皓?”
她见过太多案件里的身不由己,却第一次觉得,原来放弃比坚持更需要勇气。
洛欣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真正的笑容。“我从来没有拒绝,但也同样,从来没有让他说出那句话。我不能这样的自私。”
“这不是自私。”孙薇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利。”
洛欣脸上依然带着笑,只是这种笑像是贴在脸上的面具,遮住了她此刻的无奈。
“我……没有这种权利。”
“别这麽说。”孙薇猛地擡头,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经历了那麽多,却把洛雪抚养得那麽好,还……”
“还什麽?”洛欣转过头来,眼睛里闪烁着孙薇读不懂的情绪,“还在KTV工作?还是隐瞒了那麽多不堪的过去?”
孙薇语塞。作为法医,她见过太多尸体,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无措。
“你知道吗,”洛欣站起身,看向朝阳,“每次于皓看着我时,我都既幸福又痛苦。幸福是因为他的眼神那麽真诚,痛苦是因为……我永远无法以同样的纯粹回应他。”
孙薇注意到洛欣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她下意识地伸手握住,触到一片冰凉。
“他的手总是很温暖,”洛欣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就像他的人一样。十二年来,他给了我和小雪一个避风港,但我不能……不能再用谎言和隐瞒来回报他。”
“你可以告诉他真相。”孙薇听见自己说,却立刻意识到这话有多麽天真。
洛欣轻轻摇头,一缕黑发垂落在额前。“然後呢?让他接受一个曾经……的我?让他堂堂刑警队长的履历上留下这样的污点?”她苦笑一声,“况且,有些伤痕,不是爱就能抹平的。”
孙薇看着她,突然觉得眼睛发涩。她一直以为自己懂于皓的痛苦,现在才明白,洛欣的痛,或许比他更深。
“你跟他……”洛欣突然转向孙薇,目光坦诚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你们才是最合适的。”
孙薇一怔。
“同样的职业,同样的骄傲,连走路都带着一股风。”洛欣笑了笑,“上次在案发现场看到你们站在一起,突然觉得……就该是这样的。”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馄饨摊见到孙薇的样子,女人穿着警服,身姿挺拔,说话时眼神都带着锐气——那是她永远学不来的坦荡,是被阳光晒过的人才有的样子。
孙薇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麽,却被洛欣按住了手。
“但感情不是这样计算的。”孙薇松开洛欣的手,站起身来,“况且。。。他爱的是你。”
“他爱的是他想象中的我。”洛欣看向孙薇,她比孙薇矮半个头,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一个干净丶坚强的单亲妈妈,而不是……”她突然弯腰卷起裤脚,露出脚踝处一个小小的蝴蝶纹身,“这个。”
孙薇倒吸一口冷气。她太清楚这种纹身在特定场所代表什麽。那个精致却廉价的蓝色蝴蝶,像是要挣脱皮肤飞走,却永远被禁锢在那里。
“看,这才是真实的我。”洛欣放下裤脚,声音平静得可怕,“每次他看向我时,我都能感觉到这个纹身在发烫,提醒着我永远无法真正站在阳光下。”
“所以,拜托你了。”洛欣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让他死心,然後……好好爱他。他值得拥有最好的。”
“为什麽你认识会是我?”
“因为你看着他的眼神,”洛欣微笑,“和我一模一样,我懂里面的爱意。”
“我们……”孙薇想说他们之间没有那麽多坎坷,没有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