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告别
马歇尔的专机在一个阴冷的清晨飞离南京的时候,身後这一片疮痍满布的土地早已再一次陷入战火之中。随後不久,军调部丶延安观察组和海军陆战队相继撤回华盛顿,对大洋西岸的禁运令却保留了下来。国民党军队在临江战役大败的消息传回南京,政府高层在震惊之馀,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对于东北战局的军事部署。四月的南京不见春日的气息,却仿佛一年四季都挤在了一起。徐应明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见到朱砚平,彼时他正独自站在洪公祠1号院中的回廊里,望着外面细密如雾的雨丝,还有屋檐下滴滴答答汇聚垂下的水帘。徐应明站在远处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垂下视线,轻叹一口气,然後走了过去。听见脚步声,朱砚平回头看过来,一向深邃锐利的眼眸中竟掺杂着落寞。两人相视无言,只有回廊外的雨声沙沙地响。在长久的沉默後,朱砚平到底还是率先开了口。“我就要去东北了。”“我知道。”徐应明顿了顿,说,“你要脱离保密局系统了。”朱砚平点点头。“算是吧。”他长叹一口气,“东北的战事并不像报纸上宣传的那般乐观,杜司令这次也是希望我能出任他的少将参谋,重整部队的军情事宜。”徐应明沉默着没有说话。朱砚平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犹疑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徐应明怔了怔,擡眸望向他的眼睛。朱砚平笑了笑,又说:“我记得你的家乡就在东北,十五年了,不想回去看看吗?”“仗打了这麽多年,哪还有什麽家?”徐应明惨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去吧,我还有自己的任务。谭主任前些日子找我谈过了,再过半个月,我也要去杭州了。”朱砚平的眸子变得有些黯淡,但他还是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徐应明的内心竟有一瞬间的波动。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的那些心思,只是这般感觉似乎早已在五年前便弃她而去,直到消失地无影无踪。朱砚平对她的感情,她已然从他态度细微的变化之中有所察觉,只是她不敢承认,也不愿承认。从前戴笠还在的时候,立下的…
马歇尔的专机在一个阴冷的清晨飞离南京的时候,身後这一片疮痍满布的土地早已再一次陷入战火之中。
随後不久,军调部丶延安观察组和海军陆战队相继撤回华盛顿,对大洋西岸的禁运令却保留了下来。
国民党军队在临江战役大败的消息传回南京,政府高层在震惊之馀,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对于东北战局的军事部署。
四月的南京不见春日的气息,却仿佛一年四季都挤在了一起。徐应明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见到朱砚平,彼时他正独自站在洪公祠1号院中的回廊里,望着外面细密如雾的雨丝,还有屋檐下滴滴答答汇聚垂下的水帘。
徐应明站在远处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垂下视线,轻叹一口气,然後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朱砚平回头看过来,一向深邃锐利的眼眸中竟掺杂着落寞。
两人相视无言,只有回廊外的雨声沙沙地响。
在长久的沉默後,朱砚平到底还是率先开了口。
“我就要去东北了。”
“我知道。”徐应明顿了顿,说,“你要脱离保密局系统了。”
朱砚平点点头。
“算是吧。”他长叹一口气,“东北的战事并不像报纸上宣传的那般乐观,杜司令这次也是希望我能出任他的少将参谋,重整部队的军情事宜。”
徐应明沉默着没有说话。
朱砚平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犹疑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徐应明怔了怔,擡眸望向他的眼睛。
朱砚平笑了笑,又说:“我记得你的家乡就在东北,十五年了,不想回去看看吗?”
“仗打了这麽多年,哪还有什麽家?”徐应明惨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去吧,我还有自己的任务。谭主任前些日子找我谈过了,再过半个月,我也要去杭州了。”
朱砚平的眸子变得有些黯淡,但他还是微笑着点点头,说:“好。”
徐应明的内心竟有一瞬间的波动。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的那些心思,只是这般感觉似乎早已在五年前便弃她而去,直到消失地无影无踪。
朱砚平对她的感情,她已然从他态度细微的变化之中有所察觉,只是她不敢承认,也不愿承认。从前戴笠还在的时候,立下的军统“禁婚令”已经随着他撞向岱山的专机而云消雾散。这两年来,朱砚平曾不止一次地向她隐晦地表示过自己的感情,徐应明虽未刻意回避,却也从未有过回应。
就这样模糊地相处着也好。徐应明心想,虽然需要分出一份精力处处与之周旋,但至少,不至于因为迟迟未有婚配而让同僚们对自己産生怀疑。
免去了不少麻烦。
这些自然也躲不过谭主任的眼睛。朱砚平即将调任杜聿明部少将参谋的风声刚起时,谭主任便曾约谈过徐应明。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在罗秘书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後,谭主任看向她的目光犀利如箭,仿佛要将她的内心一并看穿了去。
“国防部对朱砚平的调令很快就要下来了,”谭主任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应明,说,“你就没有什麽想法吗?”
徐应明的眼中闪过意外,她有些不解地说:“这和我有什麽关系?”
“朱砚平跟我说,他想带你走。”
“带我走?”徐应明没有想到朱砚平竟然有这般想法,她擡起头看向谭主任,言语之间已然有些不满,“主任您应该还没有答应他吧?”
“没有同意,”谭主任笑呵呵地打量着徐应明,“也没有反对。”
“您想听我的意见。”
徐应明心里已然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