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城防
夜深人静,载着国民党宪兵和特务的军用卡车缓慢穿行过杭州市街道。车厢里架设着测向电台,技术人员正全神贯注地侦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滴答声。“程科长,找到了!”一人忽然喊道,声音有些惊喜,注意力却不敢松懈,仍旧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设备,手中的笔飞快地记录。程代颐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在那人身後,板着脸,低头看他。“西南方向,一百五十米,”他放下笔,站起身恭敬地将结果递给程代颐,“是花匠的电台。”卡车车厢顶棚悬吊的灯摇晃着,光线昏黄,叫人看不清程代颐脸上的神情。她的目光扫过算草纸,点点头。“终于露面了。”她轻笑一声,然後将手中的东西丢还给那侦听人员,冷声命令,“所有人,行动!”车厢里立刻响起一道道清脆的手枪上膛声音。便衣特务跳下车,悄无声息地向不远处一间公寓逼近。电报员正在接收上海局发给杭州地下党的任务指示。房间里没有点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叫人从外面看不出异样来。这是上海局的同志这个星期发来的第三份电报,两军前线交战已到了决胜阶段,後方的情报活动只会更加活跃。接收完毕,电报员摘下耳机,看着白纸上的一列数字组,正准备拿出密码本,却忽然神色一凛。他放轻脚步快速来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边上。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微不可察。他的心几乎是一下就沉到了谷底。来不及多想,他动作飞快地点燃火盆,然後拉开抽屉,将所有文件一股脑地翻出来,连同密码本一起,丢进火焰中销毁。抓捕的特务已经来到门外。“砰——”门被踹开了。电报员不再迟疑,猛然起身,向着来人连开几枪。几乎是在同时,子弹也打中了他的胸口。凌晨一点钟,保密局站长办公室里仍旧亮着灯。孟均漱埋头在成山的文件後,正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公务。眼下局势急转直下,国民党军在华东吃了败仗,平津那边的战况亦是不容乐观。南京总部电令各省站加强防务,浙江站作为甲种站,在这种时候,更是事务纷繁。孟均漱忙得不可开交,然而重头防共反谍的工作却不见进…
夜深人静,载着国民党宪兵和特务的军用卡车缓慢穿行过杭州市街道。车厢里架设着测向电台,技术人员正全神贯注地侦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滴答声。
“程科长,找到了!”
一人忽然喊道,声音有些惊喜,注意力却不敢松懈,仍旧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设备,手中的笔飞快地记录。
程代颐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在那人身後,板着脸,低头看他。
“西南方向,一百五十米,”他放下笔,站起身恭敬地将结果递给程代颐,“是花匠的电台。”
卡车车厢顶棚悬吊的灯摇晃着,光线昏黄,叫人看不清程代颐脸上的神情。她的目光扫过算草纸,点点头。
“终于露面了。”她轻笑一声,然後将手中的东西丢还给那侦听人员,冷声命令,“所有人,行动!”
车厢里立刻响起一道道清脆的手枪上膛声音。便衣特务跳下车,悄无声息地向不远处一间公寓逼近。
电报员正在接收上海局发给杭州地下党的任务指示。房间里没有点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叫人从外面看不出异样来。这是上海局的同志这个星期发来的第三份电报,两军前线交战已到了决胜阶段,後方的情报活动只会更加活跃。
接收完毕,电报员摘下耳机,看着白纸上的一列数字组,正准备拿出密码本,却忽然神色一凛。
他放轻脚步快速来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边上。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微不可察。他的心几乎是一下就沉到了谷底。来不及多想,他动作飞快地点燃火盆,然後拉开抽屉,将所有文件一股脑地翻出来,连同密码本一起,丢进火焰中销毁。
抓捕的特务已经来到门外。
“砰——”
门被踹开了。
电报员不再迟疑,猛然起身,向着来人连开几枪。
几乎是在同时,子弹也打中了他的胸口。
凌晨一点钟,保密局站长办公室里仍旧亮着灯。孟均漱埋头在成山的文件後,正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公务。眼下局势急转直下,国民党军在华东吃了败仗,平津那边的战况亦是不容乐观。南京总部电令各省站加强防务,浙江站作为甲种站,在这种时候,更是事务纷繁。孟均漱忙得不可开交,然而重头防共反谍的工作却不见进展,令人着实恼火。
邹副官敲门走进来:“站长,程科长回来了。”
“怎麽样?”孟均漱头也不擡地问。
“破获了一个共党电台。”邹副官回答,“在城南梁家桥附近。程科长说,是在花匠电台流动范围内,十有八九就是直接受他领导的。”
孟均漱手上动作顿了顿,擡起头:“人抓回来了?”
“死了,不过兄弟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邹副官走上前,将一张揉的皱巴的残页递给孟均漱。纸片的四周被烧的残缺,中间也已经被炭火熏得有些发黑,但上面的字迹依旧依稀可见。孟均漱凑近了些,眯起眼睛仔细辨认。
邹副官见状,解释说:“兄弟们赶到的时候,那共党正在销毁情报,见自己已然暴露无处可逃,便开枪杀死两个我们的人,打伤一个。当时现场很黑,我们的人开枪还击,没注意好分寸,当场把人打死了。领队的兄弟扑灭了火盆,从里面发现了这个,还没来得及完全销毁。”
“浙江省城防工事与兵力部署图。”孟均漱手指轻轻掸去残页上的灰烬,说,“程科长的判断没有错。”
“这是共党发给‘花匠’的指令?”
孟均漱点头:“还没来得及传到‘花匠’手里,就被我们拦了下来。”
邹副官迟疑一下:“那……”
“之前清平坊那部电台的事,情报处查的怎麽样了”孟均漱突然问。
邹副官一愣,有些意外站长忽然又提起这个。
“孙处长说,他去查了近期组装电台所需零件的流向,发现了一个登记‘兰先生’的可疑记录。”邹副官说,“不过问过了店员,说那人确实出示了政府批文。”
“有政府批文不是很正常吗?”孟均漱冷笑,“这就更加说明,这个兰先生就是我们内部的人。”
邹副官想了想,不解问:“可是如果‘花匠’有今天程科长破获的这个电台和他的上级联络,怎麽会又指示兰先生多此一举?”
“问题就出在这里。”孟均漱眉头紧皱,靠在椅子里,“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如果清河坊的电台不是‘花匠’的,那麽为什麽真的会有兰先生的交易记录?如果是他的,那今天晚上程科长带人破获的电台,又是怎麽回事?”
“或许‘花匠’就是在故意误导我们。”邹副官猜测说。
孟均漱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要紧的是,我们要用利用好这个机会,用这一份情报,把兰先生和‘花匠’连起来。”
“站长的意思是?”
“给他们创造机会。”
徐应明第二天一早又被叫来站长办公室时,还有些意外。
孟均漱正端着茶杯,坐在办公桌後,轻轻吹着热茶。滚烫的茶水冒着浓郁的白色雾气,溢散在他的面前,模糊了脸上的神情,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正透过水雾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