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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凤还巢（第2页）

“我向你保证。”

“杜金先生，你我都清楚，我们做这一行的，不会相信任何人。”徐应明缓缓道，“尤其是，当对方自身都难保时。”

杜金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只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却被徐应明敏锐地捕捉到。他干笑两声：“徐小姐在研究所做事，又怎会不知我们同日本人的关系？”

徐应明点到为止，倒也不深究。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杜金的反应印证了她的猜测。今天的见面还算成功，剩下的，还需一步步地来。

于是笑着说：“我不排斥合作，只是这条件我并不满意。如果杜金先生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听她如此说，杜金也是松了口气，只要同意就好说，其他都是可谈的。只是她方才的话却叫他隐隐忧心，究竟是有心试探，还是无意之语？

他说：“我会尽早给徐小姐答复的。”

回到家，徐应明发现自己的书桌被人动过了，整个人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手枪上膛，屏住呼吸，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整个房间勘察一遍，没有危险。她松了口气。

锁上门，回到桌子旁，翻找起来。

在笔筒的内侧，她终于摸到了那张纸条，迫不及待地展开，上面只有五个字：

管好你自己。

这是周先良的笔迹。

平府弄13号信箱是军统上海区的一个死信箱，也是徐应明联络自己上级的一个紧急渠道。这一次，她将截获的中共密电报给周先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应。

徐应明将纸条攥在手心里，默默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

她没有同情他们。徐应明心里默默想着，她只是不想削减更多的抗日力量。

周先良也没有错。徐应明自己潜伏在敌人的魔窟中，身负重任，掩护好自己和同伴已是难事，又如何能救得了其他人？更何况如今村井骏已经开始对她起了疑……

还是冲动了。

她叹了口气，倒在床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直到外面的电话铃声响起。

有些烦躁地站起身，下楼。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徐从道却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并没有回家，徐应明早已习惯他的早出晚归，见怪不怪了。

她将听筒放在耳边，有些不耐烦地问：“是谁？”

“徐小姐，紧急任务。”电话那头传来村井骏低沉的声音，“你现在立刻来一趟研究所。”

一个小时前，行动处抓获了一个共産党，关进刑讯室一番“伺候”，没挺住，叛变了。他向周长则吐露了一个关键信息，延安社会部和上海地下党组织联系的密码本之一，是上海西风社出版的竖排繁体《萧伯纳情书》。

周处长不敢怠慢，立刻上报给岩崎隆司，得到指示一切行动由村井课长负责指挥。

夜里十点五十分，村井骏拨通了情报部主管译电的第二科科长褚绍伯家的电话，然後逐个将第二科的重要成员召回研究所。

十一点零二分，完整的西风丛书《萧伯纳情书》已经被送到了村井骏的手上。

十一点零五分，整个研究所的办公大楼已是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叛徒被暂时转移进了禁闭室，由行动处派人严加看管，谁也不得靠近。村井骏下令情报部第二科根据这位中共的“转变者”提供的密码本，全力破译近日里截获的中共电文，务必掌握其计划的具体内容与地点。而在行动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同外界接触。

公共会议室里，几个人围在桌子旁边，埋头飞快地演算着。徐应明馀光瞥见褚绍伯眉头紧皱，似乎是破译进程遇到了什麽困难，其他人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十一日？”孟莘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褚绍伯皱着眉问：“怎麽回事？”

“科长，我们都被骗了。”孟莘有些懊恼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共党的行动计划是十一日早上午九点，根本不是我们之前掌握的十三日。您看——”

他将手上的电文往前一推，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他的演算过程和翻译结果。

“假密电？”褚绍伯吃了一惊。

孟莘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确定吗？”

“确凿不移。”孟莘气愤道，“真是太狡猾了，故意放一封让我们没有办法完全破译的假电文，混淆视听。”

“那其他信息呢？”褚绍伯似乎有些急切地追问道，“地点？内容？”

“‘凤还巢’。”徐应明突然开口。

“什麽？”

“行动计划——‘凤还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