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痂新伤3
“我方才跟你说,这个镇子不是人其实同几年前相比,没有少多少吗,但那只是表面上的错觉。”李清许蹙着的眉间,不解与忧虑充斥。“其实是少了的。因为几年前老人就不怎麽出门了,路上也几乎看不到老人,但只要到旧巷里就能听见老人吆喝唱歌,或者门口未收摊的老物件。”
“而现在老人几乎都不见了。问就是得病了,去治病,只是没几个回来过。家里的年轻人就觉得,老人们都年事已高,病到半途死了也不是没可能,就没有掀起什麽大浪。”
“其实五年间这个镇子并没有发生什麽大事,从旧报与公示老看,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生活着。”
荼礼一边感叹,一边疑惑。
就她在那个村子的最後回忆,村长与那些个道士的关系绝对不止是留宿过客那般,要更近,近到以江洲为首,会带着那群道士来聚集到村长的家中。
弟子。以那东西灵智为主导的江洲,说话用词也会不自觉延用江洲的习惯。
那群道士和江洲是弟子和师傅的关系。
荼礼张嘴哦了一声。
莫非,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我们从小在这村子长大,总角之年就跟着江老修行了呢。”林森坐在李鹤面前说。
“······”
一阵沉默。
林森无助地朝他身後的江洲投以目光。江洲没理他。
林森叹了口气。
他真是好脾气。须臾,他开口,眼睛一瞥李鹤胸膛,舌头又有些打结:“李,李兄,要不先换个衣服吧!我去我家给你拿。”
“我家近,我去吧。”卢宇开口。
说着,他转身出了门。实际上已经没有门了,顶天算个洞,整个屋子也跟被龙卷风侵袭过的模样。顶上破了个大洞,是刚才林森他们跳进来是弄的。茂密浓绿的树冠从洞中耷拉下来,落了满地的叶。
外面又起了一阵风,整颗树摇曳晃荡着,几片叶又落下来。
一片极浓极绿的叶片,不时向左飘,不时往右倾,徐徐而正落在李鹤怀里的石头上。
江洲作了个手势,所有人都出去後,他慢慢踱步到李鹤身前:“我这一日便在想,你是不是错将你对你妹妹的歉意与未能展现的兄长情怀,都倾注在了她身上。”
“她根本不是你师傅带回来的。”
李鹤抚过叶脉的指尖一顿。
江洲明白她他的疑问:“我同你师傅交好过,不是麽?”
“啊,”李鹤应了一声,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再一晃神,才发现自己张着半天嘴,什麽都没说出来。
江洲不在後边当没事人了,紧忙蹲下问:“什麽玩意?说不出话?”他并指抚在李鹤手腕,发觉没有任何异常。
唯一要说,就是今天大概太过头了,灵脉竟真有枯竭之势。
不过这是灵力耗尽又强行爆发使用的後遗症。
“你之後要去哪?不是说有几桩要紧事要办?”江洲问。
李鹤恍惚想,他应该是要同荼礼去拜访息壤仙人,待荼礼技艺娴熟,他们会回到来时所经的路,所埋下的所有笼子,荼礼将她的灵智全部收集回来後,他会与许明宇汇合,或许还可以同荼礼,一齐把所谓的‘得道成仙’和‘鬼继修’毁掉。
哦,对,还有一项。
要把石头送回不周山。
但没有荼礼了。
其实小家夥路上话也不多。
想起来在洪良山居时,他大半月都说不上一句话。一个是没什麽能说话的人,同龄的小孩都会在一定时候被接走,有时候会能再见到他们,但只有惨白到像太阳光的身体。二是唯一能说话的人,也就是他妹妹,跟荼礼一样话少,喜欢关在房间里看书,快离开的那几天,更是连日的呆着,一眼也见不着。
以至于後来,李鹤从老师傅新建的平山堂醒来後的一段时日,都在後悔,是不是他当初没有果断地敲响她的门,所以才没有带走她。
有将愧疚与希望埋在荼礼身上的想法与行为都是有的。
但又不大一样。